直到两人拿到了自己的行李到出口。
「顾晓帆,」
他站定在出口的大厅里,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天完全黑了。
被叫到的人,站定看着他。
「嗯。」顾晓帆笑得有些腼腆,仿佛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我打车回去了。」程瀚奇语气淡淡。
顾晓帆眨眨眼睛:「好。那……」他终於提起手里的纸袋子:「这个送你,手信。」
牛皮纸袋子并不大,看起来也轻飘飘的。
程瀚奇顿了顿,还是抬手接了过来,微微向上提了提:「谢了。」
机场的广播一直嗡嗡响着,两人站的位置接近出口,人来人往也很嘈杂。
顾晓帆抬起头甚至可以看到出口处有等客的黑车司机,在招徕客人。
他朝程瀚奇点点头,微笑。
程瀚奇的手汗迅速渗进纸袋的牛皮绳上,他用力捏了捏。
「程瀚奇,再见。」顾晓帆朝对面笑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他明白这一句再见,就是再也不会见的意思。
他们的关系已然越过了那条界限。如今做朋友不合适了,但他们也做不了恋人。
顾晓帆一直很懂事。小时候他是个懂事的孩子,长大了他是个懂事的恋人,如今他依然是个懂事的人。
他懂得程瀚奇一路沉默的意思,他懂得程瀚奇一路上白天里的若无其事。程瀚奇在努力保持着界限,他在给自己提供做坏人的机会,但他又明确地说过他不会和人保持长久稳定的关系。
所以顾晓帆懂事地不会提任何要求,旅行结束了,坏人体验券效期已过……他不会缠着对方,因为他又要回归他「好人」的世界了。
他会回去穿起救死扶伤的大褂,会因为疑难病症丶职称评聘丶人际关系丶勾心斗角而崩溃头疼,会在夜晚饮泣,但第二天又收拾好自己,重新做那个和死神抢人的「技术工种」。
出租司机刚抽过烟,车里有味道,所以大开着车窗。
顾晓帆低头看着手机相册「最近删除」文件夹里,那张两人在落日飞车上接吻的照片,点击了「恢复」。
他的头发长了,被吹得往眼睛里扎,用手拂开,触到了眼角的潮湿。他想上班後一定要去眼科门诊看看,为什麽总会迎风流泪。
……
程瀚奇看着顾晓帆的背影快速消失在出口。
勾唇一笑,呼出一口浊气,拉着箱子也走向了出口。
车子一直拉着他回家。
屋里还是很乾净。因为阿姨定期来打扫。
他换了鞋进门,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的眼睛好一阵子才适应了黑暗。
顾晓帆给的纸袋子摔在地上。
他盯了半天,终於坐在来,拿出了袋子里的东西。
一个贝壳张开造型的圆球,连着一条长长的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