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胥泽抬手作揖,“皇兄以仁孝治国,推崇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可也当父先慈,子才后孝。就因为养女的一封虚情假意的绝笔书,就对亲女重刑加身,已经失了为人父之慈,如何还能要求她在九死一生之后,再去孝顺恭谨?”
靖武帝抿了抿唇,眼中已经有了怒意。
晔王大胆,竟敢指桑骂槐!指责自己为兄不友,还怪他为弟不恭!
南胥泽还在继续,“叶轻棠已经与宁国公府毫无瓜葛,自然,也就没有了罔顾人伦之说……”
杨皇后总算逮着机会插话,“皇弟这话说岔了,骨肉亲情,血脉相连,岂是说断就能断?若是父母子女之间有个龃龉不快,便要断绝亲缘,那天下,岂不乱套了……”
南胥泽微微点头,“皇嫂说的是,可也没有谁家父母同子女生了龃龉,就把人打得半死,往乱葬岗里送的呀……”
杨皇后也被堵得没话。
叶太后的脸色也不好看。
宁国公府是她的娘家,要说叶家的事,她是最有发言权的。
莫说她不喜欢那叶轻棠,即便喜欢,她如今行事如此狂悖,可见她不喜欢是有先见之明。
叶曦月纵然不是亲女,悉心教养了十几年,那跟亲生的也没有区别!
何况,她能给国公府带来荣耀,叶轻棠却不能!
她若是个有分寸的,就该认清自己的地位,夹起尾巴做人,将来寻一门可心的婚事嫁了,也算两不相欠!
可你看看她做了些什么!
对自己的父兄拳脚相加,下了死手!丝毫不念及骨肉亲情!倒像是对待仇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一般!
这样的孽障冤家,凭谁家,对她也不能有好脸!
“泽儿既说不想成亲,也断没有把一个闺阁在室女,一直留在府中的道理……没名没分的,没的污了你的名声……”
南胥泽微微扭头,眼睛里毫无神采,脸色却十分坚定,“谁说她无名无分?儿臣当着太子的面,不是说过了,她是儿臣的亲卫,负责保护儿臣的安全。”
叶太后皱眉,“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家,如何保护你的安全!只怕有危险时,还得你护着她呢!”
南胥笑得如沐春风,“皇兄英明神武,在他的治下,哪里会有危险?”
言下之意,除非危险是他带来的。
“母后和皇兄若无吩咐,臣就告退了……今早出门急,还未来得及服用汤药……一会儿若是毒发起来,失了仪态,惊扰母后和皇兄就不好了……”
他说罢,也不等上首的人回应,便微微侧头,示意福生把他推走。
福生朝着帝后的方向,微微躬身作揖,便推着轮椅离去。
叶太后眯着眼睛,看向那道越来越远的背影,“听到了吗?他若是有危险,就会怪到你的头上……天下人,就会指责你没有容人之量。温贵妃没了,温家也没了,他一个残破之身将死之人,即便有能力争得皇位,又能稳坐几时呢?你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
靖武帝叹气,“母后,他自小就站在众皇子可望不可即的巅峰,如何能不引人嫉妒?反正朕绝不相信,他会甘心如此憋屈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