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一片死寂。
裴时矜盘腿坐在榻上,解开衣襟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
沈大夫凝着眉眼徐徐为他施针。
他抚了抚须,声音亦是凝重:“大人若疼便叫出来,这样忍着于这毒才是更没有好处的。”
说是毒,沈大夫觉得这更像蛊。
越忍越难忍,好像就是在故意折磨人一样,执意要让这具身体折断脊梁、对它俯首称臣才肯容人喘息半刻。
半刻过后又是更凶猛的发作。
裴时矜额前的青筋跳动了一下,徐徐扯了扯失去血色的薄唇。
“叫有什么用?裴府又没有解药,不过是徒费心神罢了。”
若是示弱了叫了就能纾解痛苦,那他数年前早就死在野练场里了。
他绝不会再容忍自己低贱到那样。
有些经历,真的是一生只有一次就够了。
沈大夫浑浊的眼里目露不忍。
“大人也别灰心,这两年来我翻阅古籍,大抵是有了一点眉目,只解药研制的确还需要功夫。”
他不能夸大,只能勉力一试。
如今研制这解药就是他的头等大事。
裴时矜“嗯”了一声,甚至有些气定神闲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有一道上回在刑房里还血的疤痕,除此之外还有一条黑线在他腕间缓缓蠕动。
每回这蛊毒发作的时候,这里就会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黑线。
这毒诡谲,他也从未见过。
每回发作的时候,内里就好像有无数条虫在爬。
这疼痛一阵猛烈过一阵,几乎要将他淹没。
沈大夫见他额上大滴汗珠往下滑落,便知又到了新的一波了。
他心里提了口气,手中捏紧了银针看准位置下针,片刻都不敢懈怠。
可他心里也清楚,这针灸能够缓解的痛苦不过杯水车薪。
聊胜于无。
沈大夫推开了门,拧着眉道:“去打些热水送到浴房。”
萧翎忙不迭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