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去医院就坐好,上完药我让你回屋。”宋何生沉声说,声音也透着几分疲惫。
杨眉也累了,他呼哧带喘地倚在宋何生的肩膀上,哭倒是不哭了,就是泪痕还没干。
睫毛也湿漉漉,一眨一眨,光照在上面,像是傍晚的夕阳透过琴弦留下的金丝线。
他们两败俱伤。
空气沉默,宋何生捏着杨眉的手腕,将纱布一圈圈解开,杨眉看到掌心里歪歪扭扭的划伤才回神,要抽回手。
“不用帮我的,我自己会上药。”杨眉挣了几下,奈何力气就是不如宋何生,手被对方抓得死死的。
身后的宋何生盯着那道血口子看,眉头都拧在一起,伸手要碰,又怕自己手糙给人碰疼了。
“怎么弄的?家里什么活都没让你干,你又去哪儿作的?”宋何生捏着杨眉的手指,厉声问。
“……”杨眉紧张心跳直奔18o,想了想,低声说,“不小心撞在碎玻璃上了。”
“哪来的碎玻璃。”宋何生蹙眉。
杨眉不说话了。
他既不想说谎,又不知道怎么承认,干脆试探地往宋何生胸口一倒,鸵鸟似的往人咯吱窝底下钻。
“不说清楚,明天就带你去再打一针破伤风。上次脱裤子打屁股针的人没丢够?”有时候宋何生真能体会到当爹当妈的提心吊胆。
即使被逼问到这份上,杨眉也硬着头皮不说,他垂眸失焦看着某处,心里早就空了一大块,痛觉神经也像是被剜去了,任由宋何生摆弄。
宋何生也没法了,低头时看到杨眉失魂落魄的脸,心里反复纠葛,联合黄玉梅骗他这件事,这几天再怎么生气也终究舍不得这个时候对杨眉说狠话。
他的心也乱成一团扯不开的红线团,不知道打了多少结在上面。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缠纱布的窸窣声。
杨眉看着缠好的左手,从宋何生怀里挣脱,坐直身子,还带着几分哭腔:“谢谢哥帮我包扎,我去把外屋收拾一下。”
看着已经下了炕的杨眉,宋何生揉了揉眉心:“我说过,不用你收拾。”
杨眉站在地上捏着炕沿的炕革边,红着眼无措地低下头:“那我、那我能做点什么吗?我本来想今晚和你道歉的,没想到搞砸了。”
要是以往,杨眉早就叉着腰怪宋何生头上了。这谨小慎微的,不像他。
“黄玉梅的事就算过去了,昨天……是我的气话。我只问一句,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别再和她见面。”宋何生坐在炕沿,压住心里的苦闷,语重心长地说。
杨眉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宋何生一眼,他想问让他回北京是不是气话,但又怕问了之后宋何生说不是,就更难堪了。
他回避这个问题,说以后不见了,然后问:“哥,你吃过晚饭了吗?我给你冲泡面。”
“要我说几遍。”宋何生手掌宽厚,穿过杨眉的丝,微微往后扯,让他看着自己,“回屋,什么都别干,告诉我能不能乖?”
见宋何生是真不需要自己帮忙,杨眉还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说了能乖。
“有事让你做,试试秋裤和鞋子,看看都合不合适。”
在杨眉疑惑的目光下,宋何生从炕头的纸袋里拿出一条橙色的秋裤。
杨眉看着那条荧光橙的秋裤,没忍住吐槽:“哥,这个颜色是不是有一点点土啊……”
“橙色。”宋何生疑惑。
杨眉心想,就因为是橙色才土呢!
但他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挑挑拣拣,让做什么就做,脱了裤子,他站在地上蹦着穿的时候,宋何生无比自然地将他抓去怀里,帮着提上了。
紧接着又翻出一双棉靴,镇上买不到大牌子,宋何生去商场买的吉普马丁靴,带着毛茸茸的里子。
看着杨眉试完了都还合身,宋何生说:“过几天上山,秋裤棉靴都换上,冻伤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