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就回过神,垂眼拿出钥匙,开了门。
这是间不过四十平米的小房子,又地处偏远,在生命的最后期,母亲始终没有同意将房子卖掉。
虽然这间小房所能供给的钱也不过杯水车薪。
进门便是客厅,与门外不同,房间内积蓄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在裸露的沙上、盖着防尘布的电视上,以及窗边已经枯萎的那盆吊兰。
沈念已经十年没回来过,一时间甚至有种茫然的陌生,但晏止行却很自然,折起袖口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臂肌肉,然后拿出提前带来的抹布,开始清扫。
路过沈念时,还很自然地伸手给他塞了一块干净的抹布。
沈念捏着抹布站了片刻,原来的思绪也被打断了,便干脆也跟着晏止行开始打扫。
在中学时代的独居中,这些他都做惯了,却不知晏止行为何也这么熟练。
忙碌收拾了快三个小时,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
这一天的时间安排堪称是拥挤。
沈念先是大清晨就飞到L城,然后坐了好久大巴来到x县,上楼后收拾了这么久,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整个人简直要累瘫。
而眼前的房间也丝毫没有了属于过去的陈旧气息,沈念扑在床上,家里熟悉的洗衣液香味拥住他。
本来只是想休息一下,却没想到眼皮越来越沉,直到最后意识陷入虚无前,他心中突兀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将晏止行带过来,妈妈会看到吗?
……但很快,这残存的一点意识也消失了,沈念彻底沉入黑甜的梦境,梦中有着熟悉的槐花香。
晏止行便坐在床边,目视着那张漂亮的脸泛上点点柔和的颜色,倾听着逐渐平稳起来的轻浅呼吸声。
而后,他收回了正放在沈念脊背上的、给予对方属于另一人温暖的手,起身离开卧室。
房间中陷入一片安定的黑暗,然后是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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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快两个小时,直到接近晚上七点时,沈念才终于挣扎着睁开眼。
身上肌肉还有点酸痛,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他也十年没回来过这里了。
他慢吞吞地爬起来,眼前仍是一片昏暗,赤着脚下床开灯。
空无一人,连客厅里也是。
沈念站在空旷的房间里,忽地有了种错觉。
或许,在母亲死后,他并没有遵从对方的遗志,孤身前往a市寻找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
而是留在这里,守着她留下的这间小房子,一个人度过一年又一年。
这想法让他恍惚了一下,随后他听到了门锁被拧开的声音,回头。
县城的老旧小区里,连楼道都是灰色的、破破烂烂的,年久失修的照明灯一闪一闪,可灯下的那人却眉眼英俊而深邃。
沈念盯着他,愣在原地。
直到那人从昏暗的灯光下走过来,皱着眉将他拎起来,跟煎饼果子一齐放到沙上。
沈念抱着怀里的煎饼果子,诱人的香萦绕在鼻尖。
似乎是刚出锅的,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于是困倦的胃也开始慢慢复苏。
沈念问:“你怎么出去了?”
声音有点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