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分手的是她,江有盈没问,当然也没资格挽留。
她错开半步。
“那我进去喽?”沈新月手往前指了下。
难道我还不准你进吗?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张口,却无言,江有盈想起十五岁升高中那年,她某天忽然决定不再上学,要自力更生,担心妈妈现,特意选在离家很远的菜市场。
老板说,杀只鸡来看看,她抓起鸡脖,将匕横握,血溅了一手,那么热,打湿校服袖口和里面那件毛衣,又那么冷。
现在角色互换,她变成当年自己手里提的那只鸡,她不能放过自己。
“我收好了。”沈新月重新站到她面前。
神色恍惚,江有盈迟钝点头。
沈新月伸手晃晃,“你怎么了。”
江有盈目光锁定了那只手,跟随她手腕珠串晃动。如果、如果她还肯回来的话,这次一定不会推开。
“没事。”
闭眼,吸气,江有盈转身,“你走吧。”
茶杯、外套、拖鞋,明明没几样东西,房间却空了大半,连她的气味也被风带走。
那些鲜亮美丽的点缀不见,纱帘飞卷,像芒草翻滚的荒原,她的世界只余一片枯萎的衰黄。
第54章
沈新月离去时脚步轻快,刚了工资,心情很好,一路哼着小曲“蹬蹬”下楼。
江有盈从房间门口追至二楼围栏边,手指紧扣在坚硬木料,手背浮现条条清晰的骨脉纹路。
回头看看我好吗?哪怕只一眼。
一步、两步,屋檐下,大树旁,盛开的花丛边,她就要走了……
似有所感,院门前,沈新月回头招手。
“欸!收拾好记得过来吃饭。”
喜悦升腾,江有盈急忙抬高手臂回应,“好啊——”
裙摆轻灵打了个旋,沈新月在她话出口的瞬间抬步迈出院门。
多一秒的停留都没有,不需要回应,话带到就好,被拒也无所谓,何必执着?
唇半启,手臂僵在半空,许久,才慢慢将牵挂和不舍的触手收回,突然间失去所有力气,江有盈退后几步,背抵墙才不至于跌坐在地。
于是,再一次不可避免回想起那场盛会。
应该可以称之为盛会吧,屠戮、虐杀的盛会。红黄纸片如断肢碎肉铺得满地,血跟眼泪的温度相同,痛苦的哀嚎和濒死前的
悲鸣本质上没有区别,是身体在出求救信号。
那满目狼藉不正如她所愿吗?现在装什么深情可怜。
房门关闭,“砰——”,江有盈听见胸腔传来轰然崩裂声。
僵硬挪步,她伸手抓握住飘飞的纱帐,微凉触感从指缝溜走,掌心空空,是握不住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