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湘的黄昏浸着紫晶砂的碎光,萧烈阳踩着朱雀大街的琉璃地砖,腰间九州鼎残片与沿街星髓灯共鸣出细碎金芒。屠芙蓉的如意尺缩成发簪别在鬓间,尺尾星纹却在经过“璇玑典当行“时突然发烫。
“三位贵客留步。“当铺掌柜的翡翠烟杆敲了敲柜台,柜面星髓水烟凝成北斗阵图,“慕容家主有份薄礼“
灵凰的蛊丝突然缠住烟杆:“掌柜的指甲缝里还沾着噬星蛊的卵壳呢。“话音未落,十八枚皓月断剑从檐角飞射而下,剑柄缠绕的青铜丝竟与萧烈阳心口冰心同源!
屠芙蓉鬓间如意尺暴涨三尺,尺端星纹冻结了半数断剑。萧烈阳的烈阳剑刚出鞘半寸,整条长街的地砖突然翻转——数百具青铜俑破土而出,掌心星髓炮口同时对准三人。
“分头走!“灵凰甩出噬星蛊雾,紫色烟幕中传来瓷器碎裂声。萧烈阳只来得及瞥见屠芙蓉被青铜俑拽入地下暗河,自己的后颈便挨了一记星髓针,坠入突然开裂的朱雀地脉。
萧烈阳在硫磺味中醒来时,正躺在沸腾的星髓岩浆河畔。对岸石壁上钉着具身披北斗祭袍的干尸,尸身心口插着的烈阳剑仿品还在淌血——那分明是他十三岁生辰时弄丢的佩剑!
“萧家小儿,可还认得此处?“慕容珩的声音从岩浆中浮出,星髓凝成的身躯上爬满青铜纹,“这是你们萧氏金乌血脉的熔炼炉,三百个童男童女在此化作星傀“
九州鼎残片突然发狂般震颤,萧烈阳的金血不受控地渗入岩缝。岩浆中升起七十二具青铜棺,每具棺盖都刻着萧氏族人的生辰。最中央的棺椁突然炸裂,冲出个浑身缠满皓月断剑的青铜少年——赫然是十五岁时的萧烈阳!
“当年你父亲为保金乌血脉,亲手将你扔进熔炉。“慕容珩的星髓手指穿透青铜少年心脏,“想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烈阳剑在此刻迸发刺目金光,萧烈阳的瞳孔完全化作金乌之瞳。岩浆逆流成金色凤凰,将青铜少年连同慕容珩的幻影一同吞没。当啷落地的半截皓月断剑上,残留着北斗阁主特有的星纹。
屠芙蓉在暗河尽头的青铜门前苏醒,鬓间如意尺已化作七尺玉杖。门扉上的星瘴鲛浮雕正在啃食她的影子,每啃一口,记忆就缺失一块。
“姑娘可知这是往生门?“摇橹的老妪从暗雾中现身,船头灯笼罩着星髓鬼火,“乘老身的渡厄舟,能找回被啃食的记忆。“
玉杖突然刺穿船灯,鬼火中显现的竟是北斗阁炼器坊的景象——三百名工匠正将活人脊柱锻入皓月断剑。屠芙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工匠的容貌竟与南湘慕容氏一般无二!
老妪的皮肤突然龟裂,露出内里星髓凝聚的筋骨:“既然看到了,就留下吧!“暗河暴起无数鬼手,每只掌心都嵌着北斗七杀阵。
如意尺在此刻展现真正威能,玉杖顶端展开星图将整个暗河纳入阵中。屠芙蓉踩着渡厄舟残骸跃上青铜门,尺身星纹与门锁共鸣的刹那,她看到自己身着北斗祭袍,将玉尺刺入萧烈阳后心!
门内传来的锁链声惊醒了她,青铜门开启的缝隙中,数万具星傀兵正朝着某个方向跪拜——它们跪拜的赫然是正在岩浆中苦战的萧烈阳!
灵凰在迷宫般的下水道追逐蛊虫,本命金蚕蛊的尾针指着东南方剧烈震颤。墙缝渗出的星髓倒映着慕容氏炼蛊窟的景象——数百个药瓮中浸泡的竟是她师门失踪的同袍!
“小丫头竟能找到这里。“阴影中走出的蛊师戴着北斗阁的青铜面罩,“不妨告诉你,你师父的碧血蛊早被炼成“话音未落,灵凰的噬星蛊已钻入他七窍。
蛊师尸体突然爆开,飞出的本命蛊竟带着师父的气息。灵凰的耳坠突然碎裂,藏着的母蛊开始啃食自己手腕——这是师父当年亲手种下的保命蛊,此刻却在阻止她触碰真相。
下水道突然塌陷,灵凰坠入布满星髓结晶的洞窟。中央石台上摆放的药蛊瓮,瓮身刻着她及笄那年送给师父的祝寿诗。当指尖触及瓮口的瞬间,七百道记忆碎片同时涌入——原来当年师门惨案,自己才是那个泄露星傀术的叛徒!
洞窟在此刻亮起北斗七杀阵,每个阵眼都悬浮着被炼成蛊傀的同门。灵凰的本命金蚕蛊突然反噬,尾针刺入自己眉心时,她终于看清阵眼处那人的面容——正是戴着青铜面罩的自己!
三人在子时同时听见归墟潮声。萧烈阳的九州鼎碎片在岩浆中重聚成完整器型,鼎身浮现的南湘舆图指向葬星海;屠芙蓉的如意尺劈开青铜门,门后星瘴海倒悬的天空下,数万湘军正在与自己的星傀幻影厮杀;灵凰引爆本命蛊炸毁炼蛊窟,飞溅的星髓中浮现出北斗阁主与慕容珩对弈的幻象。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南湘上空的星瘴时,三人在朱雀大街废墟重逢。萧烈阳的金乌血脉觉醒至颈侧,屠芙蓉的如意尺多了七道血色星纹,灵凰的左眼则化作星髓漩涡。
“昨夜不是冲突。“陆九渊从阴影中走出,铁钩挂着慕容氏的青铜面罩,“是有人触发了三十年前的归墟照影阵。“他掀开街边水井盖,井底沉着十二具与三人容貌相同的尸体,“从我们踏入南湘那刻起,就同时在经历过去、现在、未来。“
屠芙蓉的如意尺突然指向港口,十二艘湘军战船正在星瘴中融化。船体流淌的星髓汇聚成通天光柱,柱中浮现的青铜巨门缓缓开启,门缝中伸出的巨爪上——缠绕着与萧烈阳心口同源的青铜丝!
海面在此刻沸腾,星瘴王鲛的龙形身躯破浪而出,额间嵌着完整的九州鼎。鼎身铭文在日光下灼烧天幕:“九鼎重聚,血契当归“。而众人怀中的秘宝,正不受控地飞向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