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可怜的是田间劳作的妇人郎君,因为没赶上时候完成秋收,大多数粮食都烂在地里,从景昌府起,整个容州都回荡着田间百姓的痛哭,可惜眼下这位成王是听不到了。
当初成王贸然起兵,他和叶幕僚还以为成王要自寻死路,不想人私底下打算好了,想着要直接割据容州,可割据不好好经营大本营,直接抄了老家他还是头一次见。
“成王一口气抓了这么多青壮入营,粮食又没有这么多,为何不把部分人释放出来耕作,强留在兵营难不成等死吗?”官平青喃喃不解,而成王府的叶幕僚已经晓得成王那个孽障做的什么打算。
眼下练兵,既要钱粮又要时间,偏偏成王一样也没有,如此成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抓来的容州青壮里挑选出最能打的。
何为勇?叶幕僚不给出自己的答案,却能想到成王的答案,集合如此多青壮,只要经过层层拼杀自然能选出善战之士,且还能叫人没上战场便先沾血腥,等到在上战场之际,必然不会因为畏惧而逃。
吴恒这是根本没把容州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
第87章破局
叶幕僚猜中成王的打算,胸中郁气实在比那日得知成王起事打算直捣黄龙取京城还多,眼下他已经和成王闹掰了,只是成王手中实在无人,加上自容州来,成王府一直是叶幕僚经营。
所以哪怕成王知道叶幕僚对他诸多不满也没监禁叶幕僚,毕竟一个叶幕僚几乎解决了成王八成的麻烦,剩下的二成可以扔给官平青,至于成王,多是只要动动嘴皮子,底下的人就要跑断腿。
叶幕僚趁今日成王不在府里又一次登上官平青的府邸,和叶幕僚心底咒骂成王畜生不同,官平青在哭自己的青云路眼瞧着又要断了,成王怎么如此烂泥扶不上墙。
上回还说祁州的钱宝来会成为容州的助力,不曾想正应了叶幕僚那句话,钱宝来好好的土皇帝不做掺和他们谋反难不成是吃饱了撑的?
偏偏成王半点没有说大话被揭穿的尴尬,反而给官平青画大饼,直言如今手中人马不多钱宝来才看不上,待到来日兵强马壮,不愁钱宝来不主动送上门。
就看成王如今折腾容州的模样,还有兵强马壮的时候吗?
“官大人。”叶幕僚对官平青的府邸算熟悉,自然不需要下人引路就到了官平青的书房,只见官平青眼底血丝满布,晓得此人多半为了收拾成王的烂摊子没睡。
“叶幕僚,你可算出面了,眼下成王我瞧着像是失心疯了。”官平青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刚来容州那会,成王虽然看着有副纨绔相但还能听得进去人话,眼下成王莫说人话,就是神仙话估计也依旧我行我素。
“成王善伪装,你怎么知道眼下失心疯的样子不是成王的本性。”叶幕僚心底对成王有气,自然也对自己有气,气自个儿识人不清。
就说前朝亡国之君也是这副德性,最开始装的温良恭敬,等上了位便开始骄奢淫逸,好好的一个国都被玩完了。
明明有这样的前车之鉴他还瞎了眼看中成王,也算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这不是更糟,要真是失心疯还有好的时候,要是本性咱们只怕已经到黄泉路跟前了。”官平青最后一点期望被打碎,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我们若不插手,他打不到京城,甚至出不了容州就会自取灭亡。”叶幕僚已经想好了,成王已废不值得他搭上自己性命,趁着这会成王分身乏术他还能寻到机会离开,官平青当年因他投靠成王,他自然也不能说拂袖而去不理会官平青的死活。
“……”官平青当然知道,但眼下成王还在容州作威作福,怕还等不到成王把自己玩死,容州百姓先一步没了。
“今日过府我是问你是否有要离开容州的心思,要是有,待我寻到合适的机会便一同离开容州。”叶幕僚不打算再留在容州,他这些年替成王打理一切,要寻到离开的机会不难,即便成王恢复本性,也不过是一个愚蠢的疯子,真要玩阴谋诡计也只有被坑害的份。
“我乃朝廷命官,能逃到哪儿去?”整个大燕都没有他的容身之所,更不提他还有家人,拖家带口要是谋反的事情暴露,焉能活命?
“大燕没有容身之所不是还有周遭的附属国,你只要有钱有的是海商愿意搭乘你离开。”叶幕僚已经替官平青想好出路了。
“……容我想想。”官平青一时间下不了这个决定。
“我等你半月,半月之后有一艘海船从琼州出,能够在容州停靠半日,错过这艘船,短时间内便没有能离开容州去往沿海附属国的船只,你好好想想吧。”
叶幕僚一走,官平青整个人颓唐的坐在椅子上,成王啊成王,明明你是最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的人,便是一直循规蹈矩是你的也不会跑了,为何要自毁出路。
……
被官平青抱怨的成王此刻丝毫没有悔改之心,甚至还有闲情的去兵营探测情况,自成王打出谋反的旗帜,原本藏在深山处的军营便搬到了景昌府外不足十里之地。
而眼下整个兵营,全都是衣衫褴褛的青壮,有的是村里农户,瘦骨嶙峋,有的是县里苦力,弓腰驼背,瞧着都没有几分血色,一个个都蹲在原地,卑怯的看着来往兵丁巡逻。
真要说起来,军营里抓来的青壮数量已经是成王手中精兵的好几倍,这伙人真要集结起来闹事,成王那五千人马不一定够看。
可惜吴恒还是有点脑子,抓来的人多是目不识丁的泥腿子,这样的人天生就畏惧官兵,没见识胆子也小,便是他们的人数是精兵的几倍,也不会有拼一把赢了就能逃出去的想法,甚至可以说他们这些人被抓过来根本都没有想着逃跑。
怯懦,愚昧,这是天下泥腿子共有的特性,吴恒生来就是天潢贵胄,自然对这些人报以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