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牢房建在常人根本找不到的陰暗一角,便是燥熱的夏日也寒涼徹骨,洛雲升步入其中,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容淵從景行手裡接過黑色大氅給洛雲升披上,洛雲升摸了摸絨絨的毛領,覺得有些魔幻。一炷香前他還覺得暑熱難耐,現如今只覺得冷到骨子裡去了。
「怎麼這麼冷?」洛雲升忍不住搓了搓手,指尖都泛紅。
容淵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洛雲升看著像是不懷好意,然後聽容淵說:「下面是冰窖,所以冷。」
洛雲升:「……」
誰家把冰窖放在牢房下面?!
他夏天用冰不覺得瘮得慌嗎?
念頭一閃而過,洛雲升站在容淵的角度想了想,深覺這人可能真不覺有異,仔細想想,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好吧。」洛雲升呼口氣暖手,手被容淵握住,凍得他想把手抽回來,結果這人還十分不要臉地感嘆:「手這麼暖了還呼熱氣,嬌氣得很。」
洛雲升剛想關心他「手怎麼這麼冷?」就立時被這話氣得想罵「有什麼毛病關起門再犯。」
沒等他想好到底說哪句,容淵就從袖子裡抽出一根黑色絲帶橫到他眼前:「把眼睛蒙起來再進去吧,怕你受不了,兩三天吃不下飯我可幫不了你。」
洛雲升難得猶豫了一下。
他是個很善於反思的人,而且也足夠了解自己,雖自覺吃過不少苦比常人更堅強,可現代人受再多苦和這個時代的「刑訊逼供」比起來恐怕也是輕如鴻毛。
哪怕知道如「炮烙之刑」等眾多刑罰,他也依舊想像不出與之匹配的情景。
洛雲升想,或許那真是自己接受不了的情景。
人生不易,還是少給自己添麻煩得好。
「謝謝。」洛雲升接過絲帶蒙住眼睛,絲帶划過臉頰又聽容淵笑了一聲,好似很滿意的樣子,「突然這麼聽話啊?」
說完便摟了人往前走,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剛才的問題,親切又自然地湊到耳邊很小聲地問:「是要碰到人還是要如何?」
「碰到就可以。」
「好」容淵握著他的手帶他往前走。
眼前一片漆黑,視覺喪失使得洛雲升的嗅覺聽覺更加敏感,走過轉角,濃郁的腥臭味就衝上鼻腔讓他忍不住屏住呼吸,鼻尖也因為這個動作越發挺翹,引得容淵伸手捏住他的鼻尖,用一種無奈又得意的口吻笑他:「就說是自個兒找受罪。」
笑完又鬆開手,動作口吻都顯得輕佻,洛雲升卻從中聽出幾分唱戲的味道——治容淵這瘋病得提上日程了,只是給他找一個非要來牢房看看的理由,不必戲這麼多,更不必選擇嘲諷這種讓人生氣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