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三笑了:“是啊,我天天晚上和叶丽娜通电报,叶丽娜你还记得吧,那个苏联女专家,长得多漂亮,当年……”
肖长功答:“老三,你长点精神吧,刀都按在你脖子上了,你还不知死活!”
杨老三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向毛主席献忠心你想做个什么?”
肖长功长叹一口气走出屋子。
杨老三追着问:“玉芳挺好的?”
夜里,肖长功在家中画着韶山冲一张图纸。王一刀慌慌张张地跑进屋来,呼呼直喘。
肖长功问:“桂花,喘什么?”王一刀气急败坏地说:“爸,不好了,听他们说,你们厂的造反派要揪你!”
肖长功沉吟半响问:“你听谁说的?”王一刀说:“你不用管了,我的耳朵尖着呢。”
肖长功说:“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稳住了!”
王一刀问:“爸,你真没问题?”
肖长功道:“桂花,你爸要是有问题,毛主席能请我吃饭吗?能和我握手吗?”
王一刀说:“可也是,你进京比武,那可是查祖宗三代啊。可话又说回来了,现在这些人不讲理呀,我听说了,老范正在查你光复后回山东的事儿。”
肖长功气愤地说:“他们查那件事?那件事组织已经有了定论啊。”说着,手哆嗦着卷烟。
王一刀道:“不管怎么说,防着点好。”
肖长功耷拉着脑袋:“唉。”
晴天白日的,没人上班。王一刀躺在炕上,两眼瞅着天棚出神。
肖德龙一边做饭一边数落:“你说你,还有个老娘们儿样吗?成天腚上插鸡毛了?有点风,你就满天飞,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把家当成小旅店了,谁家的老娘们儿像你一样?我娶的是老婆吗?啊?”
王一刀不耐烦地说:“去去去,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送你四个字吧:鼠目寸光,别打搅,我正在思考一个大问题。”肖德龙讥讽地说:“思考问题?还大问题?就你?”王一刀不屑地说:“你呀,也就是说几句放屁辣臊的怪话行,一上了台面就尿裤子。”
女儿红红爬到炕上缠着王一刀说:“妈,给我讲个故事吧。”王一刀心不在焉:“去一边儿,我没闲工夫摆弄你!”抬腿,轻轻地一拨,红红就滚到炕沿上。
红红咧
着嘴哇哇地哭。
肖德龙光火了:“王一刀,你想干什么!这个家你甩手不管不说,孩子你也当成手垫儿了,你他妈也太不像样了!”
王一刀拍炕沿大声吵嚷:“我想干啥?我想保这个家!现在这个家就靠我了,没看咱爸都蔫了吗?”说着腾地一下站起来,两手叉腰大发感慨:“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我,我王一刀!”
肖长功还在堂屋里认真地画韶山冲图。肖德龙两口子的吵闹声传过来,他侧耳听了一会儿,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描画。
几天后,肖长功一家正在吃早饭。王一刀走进来,她在屋里转着。肖长功看着眼晕:“你转什么转?赶紧吃饭吧!”
王一刀一转身,“咣当”一声,一把小手枪掉到地上。
肖德豹大声惊呼:“我的妈呀,我嫂子有手枪!”
王一刀急忙捡起手枪揣进兜里。
众人大惊。
肖长功惊疑不定地问:“桂花,你真的有枪?”王一刀道:“爸,你说些什么呀?我怎么能有枪呢?德豹看花眼了,我哪来的枪啊?”
肖德龙说:“我也看见了!她有枪,是把小撸子!”王一刀一口咬定道:“我没枪!我上哪弄枪啊?”
肖长功放下筷子说:“桂花,你造反我不反对,可有一条,不能搞打砸抢。咱们家里都是本分人,绝不能有枪!你给我交出来!”
王一刀充耳不闻,转身走出屋子。
全家人惊虚虚地望着肖长功。肖
长功还不敢相信地问:“你们看清楚了?是枪吗?”德豹说:“肯定是枪!”德龙说:“我还听见咣当一声,肯定是枪,爸,这日子没法过了,她疯了!”肖长功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