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沈见越搀扶着双目紧闭的池白榆,缓步走着。她的身上笼罩着淡淡的黑雾,显然是在被鬼气操控着行动。
而他用来搀扶她的左臂已经化成白骨,半掩在宽大的袍袖中。
述和脸色顿变,厉声斥道:“你做什么!”
沈见越抬起郁沉沉的脸,扫他一眼:“小声些,万一惊扰了仙师该如何是好?”
“你在此处发什么疯?还不放开!”述和登时化出长剑,疾步上前。
“别过来!”沈见越阴沉下脸,看向池白榆时,却又放松了神情,轻声说,“仙师暂歇一会儿,好吗?”
他将池白榆扶到了床榻上,再才看向述和,一副提防的警惕模样。
“你又来做什么,仙师此时不想见你,你——”他倏然住声,看向述和身后的人。
那人与他生着一模一样的面容,只不过眸中无光,眼神也略有些涣散。
身上的白袍已经被血染透,扑鼻而来的血味须臾就充斥了整个画斋。
沈衔玉……
沈衔玉……
沈见越忽觉眼眶鼓鼓跳动了两下,在见着沈衔玉的剎那,被压下的记忆又再度翻涌而起。
仙师死了。
死在了狐毒下。
沈衔玉。
狐毒……
死了。
没有气息了——他探过,嗅过。
已经死了。
仙师,仙师……
死了吗?
谁?
……
像是爆发的孢子,无数繁杂的思绪轰然涌上他的脑中。
最终记起的,是池白榆倒在他眼前的景象。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轻易又倏忽地没了生息。
那双好不容易恢复清明的眸子,又一点点被洞黑侵染。
“为何?”他突然道,怔怔盯着那双灰败的眼眸,“为何你——总是这般。非要我,非要我被挫骨扬灰才行吗?”
心绞之下,沈衔玉连呼吸都算勉强。
但清楚沈见越为鬼魄,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走向失控,他强忍着,忍下慌急骇惧,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见越,是兄长的错,待此事了了,不论性命又或其他,皆能拿去赔罪。先让我带走小池姑娘,替她看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