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江拾月瞪了他一眼,“胃疼起来有得你受。”
江敬中端起那小碗,浅浅眯了口:“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受不了被别人这么说,就借酒消愁,喝醉了痛哭一场,那阵难受就过去了。”
江拾月握着酒瓶的手紧了紧,心里涌出一股感同身受的难堪。
“到后来啊,就听麻木了,人家再说这些话,我要么当没听见,要么自己调侃自己两句,久而久之地,反而就没那么多人说了。”
江敬中又喝了口,“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娶了个我爱的女人,养大了个孩子,跟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拾月。”他敲敲碗边,“再倒点儿,那几口哪够喝的。”
江拾月轻轻吁出口气,面色一松,拧开瓶盖又给他倒了小半碗:“这下真不给了。”
江敬中笑着喝了一大口,放下碗:“很多选择,当下你看也许是错的,但过十年二十年你再看,那就是这辈子做得最好的一次选择。”
“比如你,小拾月。”江敬中忽然端起碗,朝她比了比,“以后不知道多少人要羡慕我,养了这么个好女儿,自己开了画廊,还给我找了个这么厉害的女婿,我看以后谁还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
江拾月这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她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爸,爸?”
屋里没人应声,江敬中不在家,她摁开手机,有条江敬中的微信。
【我上班去了,锅里热着早饭,你先吃,下午回来给你做饭】。
江拾月哦了声,又歪歪斜斜地倒在了沙发上,她睁了睁酸涩的眼皮,估计是昨天哭得多了,有些肿胀。
点开前置摄像头一看,一双眼睛肿成了核桃,只剩一条缝了,她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去冰箱找了点冰块,包着毛巾冷敷起来。
冰冷的毛巾一覆上来,她先是打了个激灵,接着觉得肿胀的双眼舒服了许多。找了两个一次性皮筋把毛巾两头扎实了,她把毛巾搭在了眼睛上,又躺回了沙发上。
昨晚江敬中说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很多选择,当下你看也许是错的,但过十年二十年你再看,那就是这辈子做得最好的一次选择。”
眼泪冲到眼角,又被冰块冻了回去,江拾月心里一半酸涩,一半干痛,但总算是有了一丝半缕被珍视的实感。
江敬中这么多年受了许多委屈,她多少是知道的,没人看得起他,因着为人实在老实,是人是鬼都喜欢拿家事调侃他两句,反正他又不会生气。
当然没人敢在周盛良面前说什么,至于徐离美,人一旦没了羞耻心就天下无敌了,随你说什么她都听不见。
所以,这两人婚外情的所有后果,都加诸在了江敬中和她身上。
江拾月或许要更痛苦一些,成年人的恶意是有底线的,但小孩子的世界,就肆无忌惮了。
初中是她被欺负得最惨的时候,长得漂亮,又是个私生女,还沉默寡言,实在是个最适合被群起而攻之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