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熟人撞见他这副样子,肯定不敢相认。
荣博士可从来没这么不堪一击,编辑就更不可能。
实际上,他最近停药了,他想知道在疗养院收获的平淡和放松是不是真实的。
当药物的作用褪去,他才现自己这么渴望见到钟商。
第二天早上,荣湛想见钟商的欲望不减反增。
如果凭借感情做事,他可能在六点不到就坐上船前往市区,幸好他还有相当的理智。
为了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念想,他埋头工作,让思绪沉浸在一大堆研究资料里,可惜效果不佳,只要稍微停下来,他就觉得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让他更烦躁的是,已经三天没有收到钟商的回信。
午间,护工第n次来做检查被拒之门外。
江院长的电话随后打了过来:“荣博士,画家说你闭不见客,生什么事了吗?”
“等我忙完。”荣湛的情绪鲜少外露,语气与平时没什么不同。
“在忙什么?”
“整理档案。”
沉默了一会儿,江沅又道:“我以朋友的身份关心你,为什么停药?”
荣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轻声说:“放心,我有分寸。”
“你应该清楚抗精神病药的成分,我对你是慎之又慎,难道副作用很强?”
“还好,可能是太好了,我觉得自己像一条直线,需要有点波动。”
“最近有行动僵硬,头晕,嗜睡或严重失眠的情况吗?”
“不多,最想做的。。。想见一个人。”
“嗯。。”江沅停顿几秒把话题岔过去,“适当停药是可取的,我相信你。”
“谢谢,”荣湛说,“江院长,还有事吗?”
“有空来研究所。”
“我会的。”
话落,通话中断。
荣湛的视线落在桌上摆放整齐的药瓶,他拿起来,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原位。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诱惑他,只要按时吃药,那些负面情绪就会一扫而空,他想见钟商的欲望也会减少。
可是他不想那么做,他想感受真实的情绪。
他不得不怀疑一件事,会不会是编辑在搞鬼,故意折磨他。
这晚入睡前,他给编辑留言:[你是不是修改了我的设定?]
编辑写字回他:[没有。]
此后的一周,生活像一个不得安宁的梦。
荣湛收到了钟商的回信,但缓解不了那种一碰就碎的状态。
他不停地邮件,写信,频繁地给编辑留言,收到的回应寥寥几句。
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变得比诗人还要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