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在意。
後來崔昊來了,他開始照顧這些花花草草。
然後他走了。
謝焱在這些花花草草中看到了他留下的盆栽。
於是他的心思也就都在他那幾盆從宿舍搬到這裡的盆栽上。
其餘的,自然無暇顧及。
人總是偏心的,當重要的東西在眼前時,那些不重要的明明沒有消失,卻也會被忽略掉。
謝焱更是這樣。
他在乎的少,也因為少,所以更在乎。
「不過我的那幾盆盆栽倒狀態都挺好。」崔昊抬頭看他。
謝焱沒有說話。
崔昊道,「謝焱,澆水要一視同仁,不能只給它們澆水,不給這些花澆水,它們養在一起,應該都好好的活著。」
謝焱看著他,隱約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你也是。」崔昊如他所料般,輕聲說道,「你也要給自己澆水,要愛自己,不能只愛我,也要愛你自己,我們養在一起,所以也應該都好好的活著。」
他的眼神很是溫柔,溫柔的像是春日的花瓣。
謝焱想,他應該是希望自己答應的,希望自己回答他「嗯」。
可是謝焱答不出來。
他從十八歲起就痛恨起自己,越恨越深,越恨越極端。
他甚至在最極端的時候自殘過,只是後來他停下了手,——他怕自己在衝動下下手太狠,真的死在自己的手裡,那樣,謝瀚海和謝夫人就真的可以快活一輩子了。
謝焱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想,就算他死,也要帶著謝瀚海和謝夫人一起死。
最開始的時候,他想直接捅死他們倆再自殺。
後來,他覺得不夠。
他的母親被囚禁了那麼長時間,他們也該嘗嘗這樣的滋味。
所以他做起了計劃,精心部署著一切。
他不僅要謝瀚海死,還要他斷子絕孫。
他不是想要傳宗接代,想要屬於自己的孩子嗎?
那他就讓他這骯髒的血脈,徹底斷絕。
為此,謝焱設了局,讓謝嘉榮和謝駿英都喪失了生育能力。
他準備了許久,在一步步的計劃中,扔掉了自己的道德和良知。
他變得越來越冷漠,越來越殘忍。
謝焱並不覺得有什麼不適,瞧,他果然是謝瀚海的孩子,和他一樣,作惡也不會有什麼不適。
只是他越這樣想,也就越厭惡自己。
他給自己貼滿了卑劣惡毒的標籤。
他恨自己,噁心自己,厭惡自己。
他早已經不愛自己,而現在,崔昊讓他去愛他自己。
謝焱做不到。
他不會。
他已經喪失了愛自己的能力。
可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欺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