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苑柔軟的濕發綢緞在顧亦銘掌心鋪開,沿著掌心填滿掌紋,像是要和顧亦銘汗濕的手掌融為一體。
他蹭在男人的掌心,他的臉不過巴掌大,長睫眨動在男人的指腹與指縫,又輕又癢的,像羽毛的滑過。。
都說十指連心,顧亦銘心跳聲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他掌心癢得厲害,恍惚中覺得許苑要在他的手心裡燒起來。。
「別走。。。。」
拖著長長的尾調的嚶嚀聲蟬翼般搔刮過耳腔,顧亦銘冷不丁打了個激靈,卻就連蜷指的力氣也不剩了。
漫天白光在他的眼眸里散開,視線狹隘到只剩面前蜷縮成一小團的小傢伙。。
「我不走。。我怎麼捨得。。」顧亦銘克制著自己七零八落的心跳,聽到自己模糊成一團的聲音,「我去給你找抑制劑。。。」
「不要。。」
「不要抑制劑。。」
許苑的聲音驟然尖利,沉重的呼吸變得短促,像被割了腮的魚。。
他總是做相同的噩夢,夢到一個看不清臉的醫生拄著像抑制劑一樣的透明針筒插進他的腺體,嘩啦啦的往外抽出不明液體。。
然後醫生可惜地說,「小的保不住了。。」
「患者送來的太遲了,錯過了最佳搶救時期,胎心已經完全聽不見了。。。」
夢境的結尾永遠是他的肚子被剖開,內臟流了滿地。。
從此許苑開始害怕打針,抑制劑也不行。。
許苑在顧亦銘的懷裡胡亂落淚,一滴一滴砸在男人的肩膀上,像被偷走了最珍貴糖果的小孩。
他甚至整個人都掛在了顧亦銘的胳膊上,身體倚著床邊搖搖欲墜,就連露在外面的鎖骨也燒成了淡粉色。
顧亦銘覺得此刻的許苑就像一直剛出生的小倉鼠,脆弱,不安,柔軟。。。
顧亦銘大手一托,將許苑整個人拉進懷裡,讓青年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將青年濕噠噠的頭髮撥開,從下至上地看著他。。
像看四年前推開他滿目瘡痍,決絕下墜的許苑。。。
又像看現在重燃起了希望,全身發光的許苑。。
他在沒有自己的地方過的很好,好到顧亦銘不斷的對自己說靠近他是錯誤的,是不理智的,他應該馬上離開許苑的身邊。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只要那個人一出現,他就一心想追逐在他的身邊,每時每刻看著他,把他圈禁在自己的臂膀下。。
卻又只要他一流淚,所有邪惡的武裝又全部繳械投降。。
你說奇不奇怪,不被愛的人總是獨自深陷矛盾的陷阱里,學去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