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后,郝湉鑫按响了顶层套房的门铃。
这几天她同样身心疲惫,看见嵇淮森,她霎时红了眼眶。
从小在家属院长大,她对嵇淮森的感情不比嵇黎初少。
之前从嵇黎初口中知道嵇淮森还活着的消息,但这是她自嵇淮森出事之后第一次见他。
所有情绪瞬间溃败,“森哥。。。”
“小湉别哭,我哄小初都够费劲了,你再哭,我头疼。”
郝湉鑫的情绪一瞬收住,蹙着眉不满说道:“阿黎哭你就哄,我哭你就头疼,森哥,你还能再偏心点吗?”
嵇淮森轻笑,“先哭制人,后哭讨嫌,谁让你没抢过她。”
郝湉鑫撇嘴往里走,“你最好快点哄哄我,不然我一定哭到你爆炸。”
嵇淮森:“。。。。。。”
“阿黎呢?”
嵇淮森朝着卧室抬了抬下巴,“你陪她,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
那辆古思特在酒店门口停了近一个小时,一脸凝色的嵇淮森拉开后座上车。
城东一片自建小瓦房,这附近住的大都是外来务工人员,鱼目混杂,颜堇琛跟嵇淮森下车,推开了其中一扇门。
屋里陈设极其简单,一张单人床,两把木凳,还有张缺了半截腿,用砖头垫起来的桌子。
头顶的灯泡出暖黄的光线,看得见地面凹凸不平,一眼望去,岂止是心酸。
虽然简陋,可床上的床单被套干净整洁,散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缺了角的桌子上铺着碎花桌布,插着白色洋桔梗的花瓶旁边,放着个相框,里面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坐在草坪上,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
相片看着有些褪色,颜堇琛还是一眼便看出了里面的人是谁。
颜堇琛心里五味杂陈,这间屋子还没有他的浴室大,连个水泥地面都没有,到处都是潮湿的痕迹,人间疾苦他听说过,没见过,眼下真正看见,他才知道,这样的环境真的能住人。
他想到在车上,嵇黎初对他的质问,她爸爸的这二十年,该怎么弥补。
胸口忽然闷到痛,这屋子的简陋寒酸,温馨思念,在他眼里变得死气沉沉,他知道,如果让嵇黎初看到这一幕,她心里的痛一定会滋生出恨。。。。。。
他两眼出神,没有听到身后暗红色铁门传来的声响,一个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站在门口,帽檐压得很低,他低着头,看不清五官,辨不出年纪。
一路上一言未的嵇淮森看见,走上前接过男人手里的袋子,叫了一声,“爸。”
颜堇琛倏地回头,男人摘下帽子,幽暗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饶是颜堇琛,睫毛也狠狠颤了几颤。
上一次在云雾山庄出事,男人穿着破旧的衣服,但颜堇琛感受到他身上散出来的气场凛冽而威严,当时他就隐约猜到这个蒙着面的男人的身份,只是那时候男人蒙着面,他没看见男人的模样,只听的他跟嵇淮森的三言两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