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詹文瑾过来的时候,佘褚谨慎地问晏清:“詹文瑾的梦想也是游历三界吗?”
晏清缓慢地摇了摇头。
他迟疑道:“我和她不太熟。但听顾师叔说,她是个再识礼知书不过的名门贵女,一举一动皆合典范,从未有逾矩之事。所以旁人都称她——”
佘褚接口:“詹氏宝玉,詹氏门面?”
“差不多。”晏清道,“我以为她野心勃勃,来庚子学府也不过只是留下美名踏脚,她是要提振华林詹氏地位的。”
佘褚与詹文瑾接触了一段时间,自认也算看明白她一点。
“你说的那些是她的任务、使命,不是她的梦想。”她目光扫视着这艘船,又看了看这片无边无际的大海,回答晏清:“她对古籍非常熟悉,没有相关热爱支撑,是绝对达不到她的程度的。我们或许可以从这方面来猜。”
晏清闻言沉思。
在他思考时,詹文瑾已经走了过来。
与在庚子学府谨慎的试探不同。她这次大大方方地打量了她和晏清,好奇问:“你们真是兄妹?”
佘褚见梦中的她完全没有认识自己的意识,心中浮现一些猜测。
她回答说:“他看起来不像个哥哥对吗?”
詹文瑾点了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她说:“初看会因为太漂亮而错判,但知道性别后再看,倒是不觉得是女性了。”
詹文瑾指着晏清说:“他的眼睛不是女人的眼睛。”
佘褚好奇:“女人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詹文瑾道:“谨慎而小心的。他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惧怕,比这大海还要恣意宽阔,显然不是被限制着的女人该有的。”
因为思幽对女性几乎没有限制,佘褚也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她愣了愣,又听詹文瑾说:“不过你的眼睛也
()不是女人的眼睛。”
佘褚好奇:“那我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詹文瑾定定看了她许久,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里去。
少顷,詹文瑾说:“我说不好,我只在一个人的身上瞧过这样的眼睛。”
佘褚:“谁?”
詹文瑾答:“王九野,我的朋友。不过你应该没见过就是了,这次我出海,就是要去接他的。”
“他去了和山学仙术,一年只得外出一次,我得去接他。”
佘褚听到这话,差点没站稳。
她再看看这艘船,又看了看詹文瑾的打扮,有点反应过来这儿L是怎么一回事了。
王九野没有皇后,也没有子嗣。
现在人间赤城所谓的人皇之后,其实是王九野收养的义子之后。
王九野的人生充满传奇,没有皇后和子嗣的结局,自然会引得编写历史的众多问人好奇。众人对他的一生翻来覆去的查阅,想要从里头找出点缘故,最后流传最广的,是“生死两茫茫”的故事。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个说法,便是王九野身负天星地魂命格,注定一生不凡且寿数绵长。他身为人皇,不愿与神族结亲,可普通人的寿数又太过短暂,他不想在数百年的生命中不断经历离别,这才选择从一开始就孑然一人。
根据这个说法,坊间编出了不知多少爱恨缠绵的本子。佘褚小时候还看过几本。
她记得,其中卖得最好,流传最广的一个故事。就是王九野和一位女船王的故事。
那故事写的好。
王九野与女船王青梅竹马,后来为了人族复兴,一个前往和山,跟泰逢学习仙术,一个在人界行船商,为王九野后来一统人界绘制堪舆积攒钱粮。
两人互为砥柱,一路相扶相持,历经了许多磨难,就在王九野大业将成之际,女船王这些年来来往三界受得隐伤爆发,最终没能瞧见王九野登上赤城,便撒手人寰。王九野也因此痛彻心扉,自此封心锁爱,一心只求人族将来。
佘褚说这故事写得好,不仅是因为它写得曲折动人,而是因为它非常聪明的把几次两人的劫难都与历史上王九野真实遇见过的困境结合起来,甚至这位女船王,在历史的记载中都有过一笔——王九野起事时,确实有船商相助——以致这故事乍看起来,便显得煞有介事,仿佛在三万年前,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
所以,无论三界研究王九野的文人们对这个故事有多不齿,也不妨碍这个故事流传百年,三界通晓。甚至将它当做了确然发生过的事——王九野的确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