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身子后仰倚在靠枕上,慢悠悠地道了一句。
盛宏闻言眼神登时一亮。
“小小年纪,礼数周到得连我也挑不出一星半点的瑕疵,明兰身子被调理好,老婆子我也跟着沾了光。”
“嗯,六妹妹气色的确好了许多。”长柏看向明兰,淡淡地笑着说道。
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顿时又活络了起来。
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贾兰身上。
老太太看向长柏:“给会元郎的礼物可都送过去了?”
长柏拱手:“昨天兰哥儿设宴招待了我,一同前来的还有顾家二郎、文绍姐夫还有徐家的五爷,孙儿亲自把礼物交到他的手里。”
“文绍?”
盛宏不由微讶:“兰哥儿设宴招待你们?还把文绍也叫上了?
袁文绍乃是盛宏长女盛华兰的夫婿,忠勤伯爵府的次子,如今在京营里中当差,而掌管京营的恰恰便是永平侯徐令宜。
盛家与忠勤伯爵的这桩婚事,在许多人眼中都是极好的。
和盛家差不多,忠勤伯府早年因犯了些事,在太上皇那儿挂了号,连原来的府邸都被收回。直到十几年前忠勤伯站对了队,被当今圣上另赏了一座府邸,总算是振兴了家门,可门庭依旧冷落得很。
而当时盛家在盛宏母子惨淡经营下也才堪堪缓过来,长女的婚事就成了摆在盛宏面前的难题,恰好盛宏听人说起这忠勤伯的二郎沉稳识礼,威风凛凛,因被家世连累,都二十了还没有成家,多方打听后盛宏亲自去拜访了忠勤伯府,伯爷闻音知意,没几天就托人来说项,一来一去两家就定了下来。
两家也算是结缘于微末之时,不少人都将其视作美谈。
可问题来了,天下圆满事自古难全,其中滋味,在盛宏心里,恐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华兰与夫婿什么都好,就是摊上个疼爱长子无法一碗水端平的婆婆,加上袁文绍那位嫡长兄长新娶的妻子,三个女人自然一出好戏。
袁家长子不管是才干还是仕途都远不如次子,作为母亲的伯爵大娘子没好意思在次子面前谈及,便给华兰这个儿媳施加压力,让她通过盛宏的关系从中斡旋一二,给长子谋个外放。
在这位的眼中,姻亲之间的纽带就应该用利益来绑定。
显然结局并不美好,所以这些年来,袁家与盛家的关系不能说坏,但也平淡如水。
长柏道:“忠勤伯得知兰哥儿高中会元,让姐夫前去荣国府送礼,兰哥儿知道姐夫与我们家的关系,便邀请姐夫一同赴宴,徐家五爷与姐夫分属同僚,顾家二郎也是武勋之后,很是投契。
徐五爷还跟我说道永平侯说祖母乃是徐家长辈,翌日定要登门拜访,没几天姐夫就陪着大姐过府,说伯爵话了,既是亲家又同居京中,自该多谢往来别丢了情分,把母亲乐得不行。”
“好啊!”盛宏忍不住拍腿,脸上笑意更盛,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神色一僵。
“此事,莫非是……?”
“你看……”老太太朝盛宏努了下嘴,“举重若轻,行事老成,好一颗七窍玲珑心,你这门生也算是替你尽了心了。”
按捺住眼中的惊叹后,盛宏满意地捋了捋颔下短须。
若是旁人盛宏还会继续惊奇一二,但若事情是生在贾兰身上那就说得过去了。
他悄悄地打量了盛老太太一眼,略一沉吟后心中已有定计,对长柏道:“为父身上有公务,徐家的事柏儿你多担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