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很好,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陶品宣抱着小猫坐在院子里,他和小猫说了很多话,夸赞它漂亮、坚强,然而小猫的身体紧绷着,无法给他回答。
远处走来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身姿窈窕,陶品宣很快认出是大厦。
大厦没有带来流浪猫,身边也没有跟着那个小男孩。她独自走来,和陶品宣对视一眼,在他身边坐下,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陶品宣的手在发抖,几次想要开口,喉咙苦涩得发不出声音。
时间过了许久,还是大厦打破了沉默:“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大厦抬手在小猫脑袋上轻轻抚摸,而后告诉陶品宣:“他说,谢谢你,但是他真的很痛苦,他想要解脱。”
听到大厦的话,陶品宣鼻子发酸,他小声啜泣,最后抑制不住,哭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大厦安静陪在他身边,一下一下轻抚他的后背。
待陶品宣发泄完,大厦说:“走吧,我陪你。”
陶品宣把小猫交给工作人员,他在门外等待。在这样短暂的瞬间,便决定了一只猫的生死,他惶恐不安。
大厦伸出手,似乎是想握住陶品宣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来:“比起痛苦地活着,死亡反而是更好的结果,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没有做错。”
“谢谢你。”陶品宣说。
谢谢你没有忘记我,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过来,谢谢你陪着我。
繁华过去
小猫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没想到火化之后,只用巴掌大的小罐子就能装下。
陶品宣双手捧着骨灰罐子,细腻的瓷器上还带着一点温热,像是小猫的脑袋,在最后一次蹭陶品宣的手。
陶品宣转身回望,大厦已经不见了踪迹。
救助站成立的第三年秋天,覃玉梅病了,肝癌晚期。
覃玉梅躺在病床上,浑身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她说:“我早几年就知道了,是我自己不想治,一个人活着,太苦了,日子可真难捱啊。”
她把能治好的病,拖成了不治之症,无数个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刻,她默默承受着,反复品味这份肉体上的疼痛,当做是当年没有照顾好王春梅的惩罚。
覃玉梅无夫无子,孑然一身,陶品宣以半子的名义为她送葬。
覃玉梅的遗物不多,陶品宣把她床头柜上那张仔细保存的照片,和她的骨灰一起放进了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