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草木疯长,跳来跳去的小麻雀,呼啦啦一大片飞上树梢。
陶品宣看着寒英,看了许久许久,忽然笑了:“我可没有修行的天分,万一苦哈哈过了几十年,结果没能得道,一命呜呼,岂不是很亏。”
“是,”寒英垂首,“修行,是很苦。”
陶品宣坐起来:“既然这样,你别回去了。”
两人四目相对,眼波流转,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偏偏各自缄默。
寒英起身,理了理衣裳:“热闹也看了,我该走了。”
“我送你。”
寒英笑着摇头:“你走吧。”
“好。”
陶品宣转身离开,从空旷的草坪,走入人潮涌动的街道,最终消失在人海。寒英孤身伫立,天高地迥,万物可爱,而他只是匆匆过客,孑然一身。
陶品宣回到王强家,王强问:“你那个朋友呢?”
“走了。”
王强拿起货架上的牛奶,递给陶品宣一瓶:“他还蛮酷的,很有个性。”
“是,他很特别。”
王强揽着陶品宣的肩:“好啦,别想了,我爸给你做了一大桌子菜,你可得多吃点儿。”
陶品宣脸上挂着笑,和王强一家热热闹闹的吃饭,聊天。
夜深了,陶品宣回到房间,薄薄的一扇房门,隔绝出两个世界。
房间完全不同于旅店的素净,天蓝色的被套上印着大团大团鲜活的雏菊,一些杂物堆放在角落,年代久远的衣柜漆痕斑驳。
房间好大,好安静,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陶品宣转头,脑袋边上空空荡荡,好像少了一个枕头。他把枕着的枕头抽出来,抚平痕迹,放在脑袋旁边,勉强可以填补一点空缺。
天亮了,陶品宣迷迷糊糊快要入睡,听见一阵敲门声。
他打开房门,一个影子毫无预兆地朝他倾倒,他本能地扶住,才看清是寒英。
寒英垂着双手,整个上半身贴着陶品宣,他身上很凉,带着从晨雾中穿过的冰凉水汽。
他蹭了蹭陶品宣的颈窝,是猫常做的动作:“我做了件大事,你要怎么谢我?”
陶品宣搀扶的手慢慢收紧成一个拥抱:“你想我怎么谢你?”
寒英笑了:“你们人啊,真是不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