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诚则灵。”说着,兄长伸手与他紧紧握在一起,掌心干燥而温暖,“小弟,只要戴着它,我相信你的眼睛就一定会好起来。”
他听见窗外的兄长拉着他的手,这般信誓旦旦的对他说。
突如其来的,他一下就明白了少有拜佛信神的兄长,最近却四处问询灵验的庙馆的原因。
只为那点微末的希望,即便路程再远再累,兄长还是次次一无反顾的赶车远赴,然后又失望而归。
自打柳小姐告知他自己怀胎以后,他因为担忧与害怕便不敢再随意出门了,连身子也消瘦了不少。
这段时日他长居梅宅,不出房门半步,兄长便认为他又是为那双早就废掉多年的眼睛日夜神伤,困顿屋中人削现骨。
兄长爱护他,心疼他,看不得他为一双瞎眼难过自恼,所以力所能及的想为他多做点事,不辞辛劳的到处奔波。
一贯做事自持,风骨高傲的兄长甚至不惜自降身份,卑躬屈膝的向神向人祈求,才终于为他求得一张所谓能保他除病消灾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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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前到现在,从年幼到长大,心软良善的兄长都在为他考虑,为他处理麻烦,为他不遗余力。
可他却要眼睁睁的看着这般好的兄长,三天后就要代替他白白送死。
若当真有降罚的天谴,早就该劈死他这种一事无成,还无端端祸害了最爱的人和最亲的人的懦夫坏种。
一时间梅傲霜的心里又觉懊恼,又觉难堪,更多的是对兄长的愧疚与感激,五味杂陈的复杂情绪快把他整个人淹没了。
“你的手怎么这样的冰?”他摸着小弟的手背,关切的问,“是不是我拉着你说太久,耽误你休息了?”
梅傲霜的眼眶温热,轻摇了摇头。
“好了,该给你的我也给了,该跟你说的我也说了,你收拾一下便早些睡下,别再苦熬着自己的身体,当心熬坏了。”
兄长拍拍他的手,温声劝道:“今后你休再多想,只要你我兄弟二人携手维持家业,孝顺爹娘,就没有什么困难是踏过不去的。”
听罢,他的心口更觉苦涩。
“对了,近日我不在家中,回来后爹娘私下告诉我,说他们已是为你看中一位姑娘择日成亲。”
说到这件事,梅逊雪温和沉静的脸色一沉,压低声音的责怪起来。
“听说那姑娘和你早就两情相悦,你竟一直拖着不肯告诉家里,直到人家姑娘的肚子藏不住了找上门,爹娘这才不得已提前置办这次的婚礼,定在三日后便要拜堂成亲,一场喜事婚宴竟是弄得仓促极了。”
听见这话,梅傲霜的身躯猛然抖了一抖。
无光又无月的暗夜里,梅逊雪亲眼看见窗后的小弟身躯僵立,脸色苍白的宛如一张死人的脸。
那双空洞的黑眸紧紧攫住他,手里就捏着他辛苦求来的符咒包,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寂气氛在他们二者间缓慢的弥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