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甜倒是无所谓,只是看父亲的眼神有那么一点嫌弃。
宋春枝端着一碟白白胖胖的水饺,抬起头,试探地问:“江老师,我们包了水饺,要不要……尝尝?”
江慎挠挠后脑勺,尴尬地笑笑。
陈速站在宋春枝身后,姿态懒洋洋的,但个子高,江慎轻轻松松就能看见他那张无意隐藏丝毫的,阴沉的脸,他手里没空,一边端着酸甜脆皮鱼,一边端着红烧肉,都还热气腾腾的。
陈速那双长了厚茧粗糙至极的手,好像感受不到温度。
晚上九点了,江家父女是没饭吃,陈家母子是有饭不吃,因为宋春枝在等陈伟强,毕竟是除夕夜,再不着调,也该回家来过年,但她没等到。
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陈速饿出一肚子气。
两家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多吊诡,之前嫌弃人家嫌弃得不行的父女俩,现在吃着对方的白食,偏偏对方大度到甚至显得有些憨傻。
宋春枝感激江慎愿意让他们进屋来,妇女好像逆来顺受惯了,朴实,善良,早就不在意江慎说过什么,甚至在她的认知中,确实是自己顽劣的儿子,纠缠着别人优异的女儿。
宋春枝对江家父女没有抱怨,只有满心的愧疚。
这么一餐团圆饭,又有种微妙的和谐感觉,和诡异的荒诞意味。
后来陈速又来回跑了几趟,丰盛的菜肴把江家的餐桌摆满了。
江司甜很爱那道酸甜脆皮鱼,但那道菜没放在她眼前,她不好意思总站起来去夹菜,只是眼睛时不时瞟一眼。
陈速的那一方拥挤得快放不下碗,他大口吃着饭菜,面无表情的,挪了挪自己面前的菜碟,为自己滕点空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挪着挪着,那盘酸甜脆皮鱼被挪到了江司甜的面前。
两家人强凑的“团圆饭”吃到最后还挺热闹的,虽然江司甜不愿意和陈速说话,陈速也不愿意上赶着贴她冷屁股,但江慎和宋春枝却因为聊及各自的孩子,突然没了芥蒂。
江慎说江司甜太高傲,宋春枝说陈速太狂妄。
宋春枝说江司甜不是高傲,是矜持高贵,江慎说陈速不是狂妄,是后生可畏。
和天下所有父母一样,江慎和宋春枝谈及江司甜和陈速时,都是以批判开场,随着彼此的阿谀奉承,画风自然而然地突变为对儿女的夸赞和期许。
最后是陈速先听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敲敲餐桌,问江司甜要不要出去放烟花。
江慎还没说话,宋春枝先拍得他脊背一声巨响,严厉地呵斥他:“这么晚了,不准带小甜出去胡闹!”
江慎笑了笑,放下酒杯,问江司甜想不想去放烟花。
江司甜听两人互夸也正脸红尴尬,想逃回房间,又觉得不礼貌,这时候如得恩赫,赶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