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
两年前的严冬要更早一些。
寒风呼啸,永裕街的杜公馆却一派热闹。杜家近日招商,开办的晚宴自是名流云集,陵城大大小小的商人,都想分一杯羹。
顾明周也不例外。
顾家年前引入一批最新的西洋设备,产品的精度能做到最佳;晚宴前,杜老板就曾与顾明周几次思谈过,话里话外,暗示的意味浓重。
杜家的生意是笔大单,且签下就是长期供货。但杜老板精明得分利豪不让,顾明周便一直打哈哈而过。
果不其然,今夜晚饭后,杜老板又约顾明周到小会客室详谈。
招商限日将至,且顾明周暗里对外放出消息,邻省已有厂家要与顾家建立长期契约。
顾明周断定此次杜金风必将让利。
顾明周用过晚饭,走出餐厅,一旁早已有接应的小厮候着;顾明周刚迈出第一步,就听背后一个声音喊,“先生,先生。”
回头看,说话人是阿飞。
“怎么了?慌慌张张。”顾明周心情好,插兜问。
“方才夫人来电,说出了急事,希望可以借先生的车一用,也请先生快快回家。”阿飞的语气有些焦急。
“借我的车?”顾明周疑惑,“家里不是还有一辆。”
“先生您忘了,另一辆昨日剐了轮胎,车停在市里,修车的西洋师傅要明日才来。”
顾明周思索起来,孟素一向不会找他,孩子出生后,两人的交流愈少之又少,在外时,他时常忘了这个夫人的存在。
顾明周刚想问“出了什么事”,但待客久不至的杜老已从小会客室踏出来,于是顾明周便只回头同阿飞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向杜老板走去。
进了房,重头戏才刚刚开始。人人笑脸下,暗流涌动不动声色间,施压与被施压,试探与被试探,顾明周很快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潜心投身博弈之中。
小半时辰过,事罢,还是杜金风先松口,又让出五个点利息,虽未达到预期效果,但也差强人意,顾明周也答应下来。
谈妥后,杜金风并不作声,而是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佣人,佣人到酒柜取来一瓶洋酒,为顾明周斟上,又为自家主人倒了一杯。
杜金风举了举酒杯向顾明周致意,又收回,自己呷了一口;见状,顾明周也捏起杯角,坐直,微微后靠,自然地将右腿搭到另一只腿膝上。
“杜先生这是还有事?”顾明周抿了口酒,随着指尖的动作,透明高脚杯中暗黄色的液体晃动起来。
“哈哈,不算,不算,”杜金风放下酒,恢复一副和蔼模样,笑言道,“顾先生年少有为,在陵城不过三年便在商界打响名号,你爹娘真是好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