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并不重,落在地上时却仿佛震耳欲聋,殿中惊愕的人群猛然惊醒,遥王站在一侧目睹了全程,最先道:“三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举步欲上前,可江洄身遭均是满身杀伐的悍将,他只向前冲了半步,便谨慎地收了回来。
遥王问的问题,正是大殿上所有人感兴趣的。
殿上形势骤然大变,看似是江洄占尽优势,但江决究竟犯了什么罪?这些又怎能凭他一面之辞。
“皇叔问得不错。”江洄道,又转向人群的另一侧,“纪皇叔也是宗室里有威望的长辈,何不一起来做个见证?”
人群应声散开。
纪王仍端坐在长几后,竟似没有被这一系列的变故惊动。
闻言,他撩起老迈褶皱的眼皮,转手撑着凭几直起身体。他略理了理繁复的宽袖,向着江洄躬身作礼,郑重道:“殿下既然有此请,臣自当效力。”
言罢,他缓步绕过长几,也来到殿中。
江决被军士押着,奋力抬头喊了声皇叔,不过纪王和遥王没有看他,只是对江洄道:“那信上说,先帝曾让王承携带传位诏书去往西北,不知殿下可得到了那封诏书?”
“长歌,把东西给遥皇叔和纪皇叔。”江洄道。
长歌依言上前,取出了圣旨,展开给遥王和纪王看。人群中有不少臣子也好奇地探头张望,不过没人敢真的涌上前,帝位继立可不是他们这些当臣下的能插嘴的。
纪王看完圣旨上的内容,客气地对长歌拱了拱手,遥王则脸色铁青,眼里仿佛着了火一般,瞪视向江决。
“圣旨是真的。”纪王道,语含悲切。
“王承,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你现在说,我皇兄究竟是怎么被害死的?”遥王咬着牙道。
“唔……唔唔……”
不等王承开口,江决剧烈地挣扎起来。
王承闻言,先请示了江洄,待江洄颔首,他才缓声开口,沉凝的嗓音悠悠荡开,仿佛将所有人又带回了去岁先帝驾崩前那段惶惑不安的时日。凌之妍站在江洄身后半步,也认真听着王承的话。
忽而,垂在袖子下的手一热。
江洄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后了半步,手钻进袖子里牵住了她,与她十指紧扣。
他没有回头看她,目光沉着,似乎并没有为父亲的死太过悲伤。凌之妍侧眸瞧了会儿,缓缓收紧了与江洄相扣的力度,片刻后,许是感受到了什么,江洄的唇角几不可见地颤了颤。
“就是如此了。”王承说完,沉沉叹了口气,“当日琴桓公共替先帝拟定了两份圣旨,其一便是方才遥王殿下和纪王殿下看到的,册立三殿下为太子,并赐下虎符勤王的密旨,而另一份,想必唯有琴桓公清楚它的下落。”
殿中的气氛依旧凝滞。
江决挣扎了许久,发髻凌乱,无力地垂肩半跪在一旁。
完了,已经彻底完了。
王承将他做过的那些事统统公之于众,他的皇位、他的权势,就要走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