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洄止住了后面的话,他往日鲜少谈论这些。
“呵,”短暂停顿后,他低低笑了声,“庆安新政乃是父皇的国之大计。它于国有益,于江氏的江山有益,却与士族对立,我曾一度很不明白,为何父皇不让皇长兄插手此事,甚至显得有些冷落于他。”
“这不是应当的么?”赵宾道。
要论才华,江洄甩了先太子几条街,庆安新政如果没有他,根本不可能顺利推行。
先帝深谙用人之道,用江洄而弃太子,非常正常。
江洄却是闭了闭眼:“你说得不错,是应当的。”
“什么意思?”赵宾追问,江洄低哑轻颤的嗓音里,压着浓浓的疲惫,但又好像不只有疲惫,他所谓的应当,也仿佛别有深意。
“我连夜将详报拟出来,你明日一早就带着东西和史竞利出发。告诉外祖父,按兵不动,江决要是催请他,就称病不出。”江洄慢声道,“那些私矿里被掳来的傅家军卸甲老兵也跟你走,你定要大张旗鼓地将人交给江决。”
赵宾思绪电转,忽而恍然道:“你是想……”
江洄没有接口,步摇又在他手里转了个圈,簪头上的雀鸟停在了他的掌间。
041秘闻一个皇帝临终前的筹谋能……
笃笃,笃笃。
凌之妍正愁着该如何将头面送去南市时,她小院的侧门被敲响了。
“娘子,是戚家的郎君。”外面的小丫鬟进来通报道。
“他怎的又来了?”正给凌之妍盘头发的仆妇蹙眉,挥退了小丫鬟,又对凌之妍道,“娘子别去见,让老奴去打发了他吧?左不过又是送些菜蔬,但这实在不大妥当。”
凌之妍昨天下车的时候戚炳然没有跟来,闻家除了老夫人以外的人并不知道是他送自己回来的。
上回他送苦瓜来,凌之妍没跟旁的人多说什么,但她院子里的人自是知道。闻老夫人自然也知晓了此事,旁敲侧击地问过她。
“嬷嬷莫急。”凌之妍放下手中的粉盒,铜镜里,她眼下的青黑已经遮掩得很好了,只眼白还有点红,想来不是很亲近的人并不会发现,她对镜一笑,起身道,“请他在月亮门外坐了,嬷嬷陪我一道去见吧。”
走出月亮门,戚炳然已经在石桌旁坐了,见到凌之妍出来,走着神的眼眸忽而亮起,起身道:“妍儿妹妹。”
凌之妍轻轻颔首,与他见了礼。
“昨日……”戚炳然话刚出口,又刹住了,“妍儿妹妹,能否借一步说话?”
凌之妍拎起茶壶,右手仍不大利落,她格外仔细,亲手倒了两杯热茶,递了一杯给戚炳然道:“昨日之事,多亏你帮助才免了尴尬,之妍深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