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些地方是有寨子的,寨子里的人基本上一辈子都不出山,对地也无所谓,对种茶倒是颇有心得,只是没有地。”
“我是对着茶去的,便仔细打听茶的事情,结果现他们对此道藏得很深,根本不对外人说。”
管事的走南闯北过,便立刻有了主意,他在本地娶了个媳妇。
他说,“我见有寡妇找上门的男人,便立刻去自荐。她是个苦命人,男人早年死了,自己拉扯独女长大,好不容易大了,女儿要嫁人了,族里面却要她还祖产。”
“她就急着找个男人自立门户,这般才不会把家业给了族里其他人,我们一拍即合,马上就入赘了。”
管事今年三十八岁,寡妇三十五,女儿十五岁,他走的时候已经出嫁了。
素膳还是第一回听闻这些事,于是瞪大了眼睛,管事的会来事,知晓素膳是折绾的心腹,于是说得仔细些,“族里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是不收回族产,便要便宜了女婿。那妇人是个泼辣的,去族里面撒泼好几次都没用,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找了我这么一个外乡人,觉得外乡人在本地不会有人帮着,她也可以唬得住我。”
他其实也没有明白当地的习俗——为什么女婿不行,他这种上门的女婿却可以。
但事情就是这么定下来了。可寡妇嘴巴紧,打听了许久还没有打听出来,他就谎称要做生意四处走,给折绾取了些土回来。
折绾却先问的是:“你在京都娶妻了没有?”
管事的一愣,而后道:“成亲过,但亡妻死好几年了,也无子嗣。”
他笑起来,“刕大少夫人放心,我不曾骗人成亲。那妇人也不曾真心想嫁。”
折绾松了一口气。她也不希望自己遣个人出去办事是造下孽事的。她道:“辛苦你了。”
管事的心下觉得女人办事太讲究良心规矩走不长远,但也不曾露出一点半点,只道:“此次出去,不敢逗留太久,等夫人们拿准了主意,我便再出去一趟。”
管事姓张,虽然是玉岫手下的,却不是奴才,而是正正经经的掌柜。他是个喜欢往外跑的,这回跑了一趟闽南,很是欢喜:“不瞒各位,我也觉得这生意是可做的。”
折绾:“是可以做。我朝茶叶主要出自西南,闽南的茶叶不太受喜欢,很少卖到京都和其他的地方去。”
素膳也是被逼着看过县志的,接口道:“我知道,闽南穷人多,都没人喝茶!”
折绾笑着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反驳,道:“确实穷人多,读书人少,周而复始,越来越穷。”
她是早就看过邸报的,道:“去闽南做府尹的大多是外地人,他们如今都没有出个进士。”
而今读书子弟,南边北边算起来,小儿都知道南边的厉害一些。但南边却不包括闽南。
这个地方民智未开,也无人展商户,倒是因种茶很是有名,可有名的不过是三五个地方,也不足以闻名,于是一直默默无闻。
折绾清楚的记得,那一年她渐渐的从焦虑这个年岁还怀不上孩子到确认自己已经不需要孩子,竟然觉得身心都舒畅多了,便开始关注外头的事情。
外头都在说闽南,折绾虽然听说这个地方,却知晓很是偏远,于是好奇打听。而后就听闻闽南去了个官,如今带得茶叶贵起来,便连当地的土地也稀罕得很,没点路子是买不到的。
他们还说,闽南好种茶叶,尤其以武夷,福州为甚,那位官员还懂得种茶制茶之道,更是派人去海外销茶等等,反正如今茶叶是稳赚不亏的。
折绾听了几耳朵,回家拿出银子跟素膳细细打算,“咱们也去吧?”
素膳自然是说好的。素兰知晓之后摩拳擦掌,准备去闽南看看。
折绾只觉得那段日子自己整个人都很好。彼时赵氏依旧针对她,但宋玥娘已经变了,还时常来她这里说,“你有银子没有啊?没有我就借给你,我嫂嫂说这个稳赚不赔的,她可从来没有骗过我。”
折绾一直低着头,很不是滋味。她无数次希望宋玥娘不要来找她麻烦,但也不希望是这种示好。她觉得宋玥娘的示好是把她的过去当成了笑话。
所以她倔起来,不肯听宋玥娘说闽南的事情,她想要自己打听。最先向刕鹤春打听的。
但他对此事似乎很抵触,冷着一张脸道:“你真是乱弹琴!” 她就只能去外面打听。可她能打听的对象实在是少。那时候她才第一次真正的现,她好像已经没了朋友。
于是打听的东西也少。大的好处已经被第一批人瓜分完了,她是第二批。她能瓜分的是小地方。
但这也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