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沫听到这里,心里恨:“我娘说的对,你就是棺材里伸手要钱的。你倒知道你女儿买的给的都还礼,一年三节五个孙女的钱你就得尽,何时想过回礼一分,可见你的心思太不公。”
接着凌老太又说道:“现在连亲生女儿也说不上半句贴心话,我也是命纠缠。她们还惦念我的钱,我如今身上还有口气,哪一个要我都不给,我已经想通这一世,一不望她们回来,二不望她们钱财,反正孙女都在身边,我不担心。”
本沫也安慰道:“是个,你不要担心,你眯着眼好生享福,别的不要多想。”凌老太有的没的说了一席话,本沫才离开。
本沫回到房里,只见父亲对着母亲窃笑,笑得浑身震颤。荣芝笑着走到本沫身边凑其耳边说道:“你婆婆无论谁惹事她都要寻出你娘的不对,明的暗的贬她!”
说刚落,云秀狠地将手中的杯子一掷,怒目道:“哼!她尾巴一翘,我就知道她作怪,瞒不过我!”荣芝听云秀的骂声震天,一个纵跳逃了出去。
本沫赶紧关上房门,好不让那厉声传到凌老太耳里去。
“呀,我都没听出来,咩,你倒怎么听出凌老太说的是你,我都没反应过来。”
“我虽人愚愚痴痴,但对于凌老太,我睈一眼便知了,她眉睁眼摇我就晓得她的鬼心思,俗语说‘不在被中睡,不知被儿宽’!”
“什么意思?”
“不在同一个被窝里转眠,不晓得被儿的嫌。你没有经历过,没有在同一个屋场长久生活过,你就难以理解,有些事情需要真正的身在其中才能够作出判断。”
“咩,现在明白了,原来你假痴不癫,这个家里唯你最聪明。”
“从前书读的少,读书就是背着竹篮割草,老师就来地里讲,我都记下来了。”说着走出房。
本沫刚收拾准备睡觉,忽电话响起,正想是谁?不是别人,却是张沫。他在呼喊她的名字——赵本沫。
本沫听了身上已酥了一半,这是第一次听到他异于从前特别的口吻,甚至听出那口声里有情思,皆是她一厢情愿的认为。早已没人这般呼喊她的名字,她像消失的人。
“今天我本想也来,偏在外市,你在家歇多久。”
“在家过年。”
“那敢情好,我到时来埠村。”
只说这几句便挂了电话,本沫脸上持久露着痴笑,躺着睡觉,朦胧中沉入梦乡,隐约看到张沫站在从前的大宅厅里,她仅瞟了一眼,只身往后房里走,意欲张沫跟进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后房常年昏暗如夜像是进入黑洞,只她一个转身,两人拥抱紧紧的贴在一起。松开时,她羞涩面向墙,他已走开几步,突然又抢步上前在她嘴上一吻,嘴上沾润感清晰,忽三姑进门大喊一声,唬得两人跳开了。这一惊使得她从梦里清醒来,嘴上的沾润感仍在。
自从与张沫联系上,此后几日她梦里梦外像是得了相思病,一晚梦里三四次与他相见,然而两人拥吻时,却总在冰冷的馋水中清醒来,又重新去梦,几番几次,总是以冰冷告终。
一连几日这般想,她并不为奇,她思念他早已是病了!一旦病起,无论白天黑夜时不时把心抓挠一下,心里像缺失了什么,看见什么便抓起什么怀在胸口,填补她那心里发空的感受。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症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原以为自己这一世体会不到,她现在有了相思的症候‘身似浮云、思如飞絮、气若游思’想着想着心内绞痛,左右心间一按便疼,这与十八岁那年初患病时极为相似,她现在才恍悟知道,那时就早已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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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本华回到家来,本沫见了大姐像见了一尊佛,还没等她张口,一杯热腾腾的茶屈膝奉上了。知道她务必要大骂,还没等她张口,早已识相默默退出烤火房,由父亲和她一处,到天黑才走。
待到晚上,荣芝见本沫一个人独坐烤火房里,进来即说:“你莫听信你大姐,她那张狂妄的嘴,几次在她店里当着我的面,在她朋友面前讲你‘懒惰、不务工,不上进,愚痴的人’,有时当着别人的面说自家人的是非,别人听了热闹,倒是你嘴巴上一说,冷清姊妹感情不说,还显出自身道德问题,非要说,两姊妹背地里私劝地商量的说,你这非要踩着姊妹的脊梁骨,显得自己威大,当时我就想说她,气得茶也不喝回来了。”
“姐姐嘴上虽烈,却是极为心切为我好,我不会计较。”
“情况不同,总是一概而论,生养子女不得不养,这些姊妹里有哪一个是亲力亲为的,你的孩子全靠你一手一脚,哪里为了工作命都不要了?说到这从前我和你现在同样情形,一个人负担家里十口生计,姥姥在时十二口。你想想,我的亲生姊妹,有哪一个帮的,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她们还巴不得看笑话,不是一个样,显自己的威大,踩着我的脊梁骨,非要证明她的成功我的狼狈。再者我那几个亲姊妹,有哪一个是有人情的,俗话说‘姊妹同窝鸟,生世各人了’。”
本沫听着,然后长久地缄口不言,忽电话响起,她一看是二姐本红,两人说说笑笑几句,挂了电话后,赵荣芝问:“是你二姐的声音,她说什么?”
“要我明天去她家,说收拾了几件衣服,让我上去取。”
“你让她带下来,何苦要你亲自取。”门口赵本逵听见说道。
“你还不知道她,总是要当着她的面,拿了她的东西,先骂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