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可以第一时间躲开,担心关妍被误伤,下意识先闪身挡住她,没能避开女人凶险的袭击。
女人个头不高,但孔武有力,一看就是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人。
一巴掌狠狠呼上去,林向昀的脸当场红了,皮也破了,留下几道抓痕。
“住手!”路对面的罗凯丢了摩托车,飞奔过来。
“老江婆娘,你干撒子?!”孔老汉也冲出门房,高声呵斥。
赶在女人再动手前,两人一左一右架起她胳膊往后拽。
女人扭动身子不停挣扎,眼看着离林向昀越来越远,她杀红眼似的,一口咬住孔老汉的手臂。
“你疯逑了唛,连我个残废也不放过!”疼得龇牙,孔老汉愣是没松手。
罗凯也严厉警告:“你再发疯,我就把你拷回局头切!”
两句话似乎都到了震慑作用,女人不再和他们对着干,转而冲向林向昀破口大骂:“去你妈嘞林向昀!多管闲事多吃屁!你给老子听到,我家老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咯,死也要拉你垫背!”
孔老汉听得极为震惊,“老江婆娘你眼瞎了唛?!看清楚点,他是你娃班主任,你晓得你在说撒子不?!”
“老子晓得!”女人声嘶力竭控诉,“老子骂嘞就是我娃班主任!东山血站遭他举报啰!老子找不到地方卖血给娃儿爸爸治病!娃儿爸爸要死啰!”
说着豆大的眼泪啪啪往下掉,她又看向“罪魁祸首”林向昀,“你是老师你懂得多,你教哈我,到哪点切搞钱给老江洗肺?还是让江屹退学出切打工,考不起大学读也是白读!”
孩子不能退学。
可林向昀讲不出口,眉头紧锁脸色乌青,一言不发。
关妍大概听明白了前因后果,问题复杂,也知道是非对错一两句话讲不清楚。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闲闲玩起手机。阮东升的短信又来了,劝她不要开车坐飞机回去。回复说开车方便,对方打来电话,她没接,外面又开始鬼哭狼嚎。
老江婆娘道明真实来意,嚷嚷着让林向昀出钱帮她家老江治病。
耍无赖就过分了,关妍将头探出车窗外,“尘肺病没得治,除非换肺。洗肺没用,肺只会越洗越脆弱。花钱治病,不如给你男人多买点好吃的。人终究会死,拖累你就算了,别拖累孩子。”
话是没错但冷血,她像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涕泗横流的老江婆娘措手不及,全然呆住。
仿佛一时无法接受赤裸裸的残酷现实。或者说,现实早已显出端倪,太苦太难,她选择了蒙住双眼。
孔老汉叹口气,想说什么,张开嘴又无奈闭上,背着手摇着头走回门房。
罗凯同样不是滋味,“姐,话不能楞个讲。”
关妍没理,对他说你不用跟着我了,而后推门下车,拉起始终沉默的林向昀。把他强塞进副驾,自己回驾驶位,点火起步驾车离去。
没开多远,转进条僻静小巷,停稳车,她拧身面向林向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