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裴弋侧身倚靠在车门前的身影,司施的脚步有如受到驱使,朝他的方向走过去。
裴弋似有所感地抬头,在他将要望向这边的几秒钟,司施浑身肌肉不自觉紧绷,这让她即使正面迎上裴弋的目光,步履也依然从容。
“裴弋。”
她站定的位置很有分寸,轻声唤他的名字,就算走了打招呼的流程。
裴弋淡淡地应了一声,伸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我晚点要去机场,先送你回去。”
从以前开始,司施就发现裴弋很擅长引导别人跟着他的思路走。具体而言就是在他单方面做出决断后,要么行动先于语言,要么提供几个看似可供挑选,实则毫不影响最终结果的选项,听者如果不能狠下心打断他,就只能话赶话自动钻进他的圈套里。
偏偏他的言行举止都还表现得极为礼貌周到,让人萌生拒意前还要先反省一番自己。
就像现在,司施要是婉言谢绝送她回去的提议,只怕来回推拒的过程,会耽误了裴弋行程。
她委身坐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搜肠刮肚半天,还是问了句废话:“你去机场,是要出差?”
“嗯,有个临市的合作,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回来。”
裴弋熟练地启动车辆,跳过寒暄,直奔主题道,“我今天和周呈见了一面,问了一下跟踪你那个人的情况。”
说到正事,司施不由得坐直:“怎么样?”
“现有的视听资料有限,对方没有被拍到正脸,也没有确切地实施侵害,说是同路也有可能,暂时走不了立案流程。”裴弋说,“周呈帮忙调取了附近几条街道的监控,都没有发现目标人物的活动轨迹,目前还处于无法确认对方身份的阶段,想要调查清楚还需要进一步的线索。”
听裴弋概括完现状,司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毕竟那人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又没和她正面接触,现在指望单凭监控就找出他本人,困难程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说不定她真是纯粹的运气不好,路遇心怀不轨的扒手被盯上,又在最后关头被裴弋拦截。事到如今没有造成任何损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尽量乐观,不想过于杞人忧天。过去的数年里,她一直饱受这种滋味的折磨,她总习惯于在危机出现以前,就将可能出现的糟糕境况都设想一遍,置身平原也有如摇摇欲坠悬挂断崖边。
即使到最后,事情的发展根本没想象中严重,她也会由于严重的自我内耗,而感到殚精竭虑。
现如今过度紧绷过后骤然松懈的神经,反倒让司施比自己想象中来得镇定,甚至语调轻快地向裴弋表达了感谢,言谈之中透露出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的轻松。
裴弋开车之余,抽空看了她一眼。
“你的通话记录里有我的电话号码。”见司施没有流露出太多负面情绪,他也没有把事态往严重了说,“后面如果有其他情况,随时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