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似抓住救命稻草,求助地看向陈鞘:“张书林受伤,我想在梅园住几天陪他,你帮我和王婆说一声好不好?”
“阿音……”
“麻烦你。”
“好……好罢。”陈鞘无法拒绝佳音受惊后祈求的眼神,他颇含幽怨地瞥一眼陈之祺,无奈摇头。
佳音的神色渐渐缓和,如释重负摆脱什么苦恼一般,拉着张书林往房里走:“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陈之祺。
眼睁睁地看着房门在面前关闭,陈之祺一动不动似凝固的石雕。风吹起他的白袍衣摆凌乱不定,便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凄然无措。
良久,陈鞘道:“大哥,我们走吧。”
终究是要离开,他职责身份所在,不得不走。可是,胸口处空荡荡的,一颗心留下来在梅园,依依不舍。陈之祺喟叹一声,半晌才挪动沉重的脚步,被一群侍卫环护着逶迤而去。
佳音愿意留在梅园,张书林自然求之不得,在生活用度上越发地照顾,唯恐她受半点委屈。
因有丫环服侍,佳音说是陪张书林养伤,其实自己比他还闲散。她一直遗憾自己的繁体字写的不大熟练,趁此机会便向张书林请教,每日,两个人练字闲谈散步,格外逍遥。
几天下来,两个人对彼此越发了解,佳音才发觉张书林极其博学,他不仅通晓诗书字画,于人情世故也自有一番见解,尤其佳音无论说什么胡话,张书林都能触类旁通,找到合理的解释,且比佳音更能看透世态起伏,潮起潮落。
张书林亦师亦友,处事超脱,十分善解人意,佳音在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心态比从前更加平和,对他,也日生敬意。
住了三天,张书林见佳音惦记婚介所的生意,便主动提出来陪她回京。佳音颇感歉意,道:“我是陪你养伤的,反而劳动你车马颠簸,实在不应该。”
“一点小伤在手,我能走能动的并无大碍,横竖在梅园住着也无所事事,且我也惦记学堂里的孩子们,原本早就想回去,恰逢你们来了才耽误了几天。”
张书林的微笑如春日暖阳一般温暖和煦,很快抚平佳音心里的不自在,她点点头:“也好,我并没什么行李,等你收整妥当,咱们就上路。”
有壮仆和丫环们打点,张书林的行李很快就收拾妥当。张书林来的时候是骑马,回去带伤,马是不能骑了。
梅园有自备的马车,十分宽敞舒适,佳音和张书林同坐里面,地方仍旧绰绰有余,壮仆驾着马车,在梅园众仆的目送下启程回京。
佳音注意到送行的人里面没有管家,便问张书林:“梅园的管家怎么不出来送你,好歹你也是个少爷呀?”
张书林不动声色道:“他年老身弱,已不宜打理梅园事务,前两日告假回乡养老去了。”
佳音虽满心狐疑,但也不好多问,笑了笑,再没说话。
张书林看出佳音神色不自在,遂解释道:“其实梅园是我外祖父的产业,从前,我母亲便是在这里长大,她出阁后和父亲常常和带着我回来散心,后来,他们双双去世,我舅舅一直留着几个仆人负责洒扫梅园,不愿使之荒废,也是纪念我母亲的意思。”
触及别人的伤心事,是佳音所不愿做的,忙安慰:“其实,我也是孤儿……”她幽幽叹口气,不知该如何说下去,穿越前她尚有父亲,虽然父女间不大亲昵,但现在,连想念都是一种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