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页翻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和着周颂言平稳的一呼一吸,这样的感觉让许弥南无比安心,不多时就睡着了。
雨声渐停,窗外放晴了。雨后初霁,明亮的天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漆黑的屋子里,许弥南忍不住抬手挡了挡眼睛。
翻书的声音早已消失不见,落地窗变成了一扇小窗户,窗边空无一人,陌生的感觉让许弥南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直到下一刻,在看到自己手背上狰狞可怖的伤疤时,他终于彻底从梦中醒来,医院消毒水的刺鼻气味也随之灌入鼻腔。
翻开日历,2017年5月16日。
这一觉睡得太久太久了,恍惚间他竟然以为自己还在上高中。
许弥南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这才渐渐清醒过来,原来梦中的场景距离现在已经有两年多了。
其实林文轩那件事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但他始终记得周颂言把他抱出房间时那双发抖的手,记得那天周颂言脸上的伤口,还有那晚周颂言捧着他的脸,一点一点的给他擦眼泪。
这次,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他和周颂言的初识,那些温暖的、明媚的,让他不愿忘记也挥之不去的过往。
他想,回忆总是一次次的向他证实着周颂言的爱,可他真的是个胆小鬼。
床头柜上摆着一张照片,他用两只手费力的把相框捧过来放在腿上。
高中时他和周颂言几乎形影不离,但除了毕业照,两个人就只有这一张合照。
照片里周颂言一手拿着融化了的冰淇淋,另一手搂着他的肩膀。
许弥南带着它远渡重洋,带着它漂泊异乡。无数个从回忆里惊醒的深夜,他都会看着这张照片枯坐到天明。
“周颂言,”颤抖着的指尖轻轻抚摸过照片上的人,一滴泪砸在玻璃相框上,从照片中他的脸上往下滑,一直滑到两人挨着的肩膀上,“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还以为回到了刚认识你的时候。”
“我的手伤的太严重了,医生说可能需要两三年才能恢复,真是好久啊,我觉得……”他闭上眼,哽咽了一下,“我觉得好难熬。”
情绪失控,眼泪也就此决堤,许弥南把相框抱在怀里,崩溃的哭喊:“我好疼啊,周颂言。”
凌晨一点半,许弥南睡熟了,周颂言才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然而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至天亮,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不断回想林文轩最后说的那句话。
那孙子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他把许弥南当弟弟,他一个做哥哥的,怎么可能对弟弟有别的想法?
而且,他虽然没有喜欢过哪个姑娘,但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啊……
想不通,周颂言心里格外烦躁,在床上来回滚了两圈,最后得出结论:傻逼的话能有什么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