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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廬海焦躁地將手搭在領帶上,正想把領帶給扯開,卻聽到副駕駛位上的行芸蓉輕輕咳嗽了兩聲。
行芸蓉向著他笑笑,安慰說:「我知道你不想應付那糟老頭子,忍一忍,就今天一晚上。等他走了,一切就都好了。」
朱廬海將手從領帶上移開,臉上的表情和緩了幾分。
看出愛人的笑容中有強顏歡笑的成分,他伸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你也別想太多,畢竟,博宇還不知道你的身份。等以後他知道了真相,一定會理解你的付出。當初讓你一個人面對這麼多事,真是辛苦你了。」
行芸蓉搖搖頭:「都已經過去了。你快進去吧,博宇和那老東西還在裡面等著你呢。」
朱廬海和董媛的婚姻,帶有一定商業聯姻的性質。朱廬海的父親,和董媛的母親當年是生意場上的夥伴,於是定了個口頭上的娃娃親。
到朱廬海這一輩,他對董媛並沒有想法,倒是後者因為多年相處,對他有幾分喜歡。
要是朱廬海把自己的想法說明白,董媛也不至於步步緊逼。憑她的身份、樣貌和能力,哪裡用得著擔心找不到合適之人。可偏偏,朱廬海什麼都沒說。
那時朱家的生意遇到了極大的困難,要是有董家的助力,就能比較輕鬆地渡過難關。而當時朱廬海正在和行芸蓉談,出生平凡的她無法給朱家帶去任何幫助,反而可能會拖後腿。
朱廬海的父親強勢慣了,硬是逼著兒子與其女友分手,娶了董媛為妻。董媛沉浸在婚的喜悅中,沒有發現丈夫看向她的目光中,愛意僅僅浮在最表面的一層,而在表層下洶湧的情緒,濃烈似仇恨。
朱家確實渡過了難關,但還是傷了元氣。所以,這些來,朱廬海在家中的地位反而低了下去。
朱廬海一直希望兒子朱博宇能占了董家的好處,今晚就是個機會。
幾天前,金德貴突然來到家中,說是要將外孫帶走,並在幾天後的晚宴上正式宣布,由外孫繼承其衣缽。
正好,朱廬海正被兒子煩得不行。朱博宇天天在他耳邊嚷嚷著要把行芸蓉趕出去、要她去死之類的話,深受折磨的他立刻同意了由岳父將兒子帶走。
他是在一天後才得知,另一個孩子也離開家了。但他並沒有當一回事,只當是行簡這孩子鬧脾氣玩離家出走那一套。等身上的錢花完了,小孩兒自然會回來。
朱廬海將西裝上的褶皺一一撫平,調整好表情後,下了車,信步踏入今晚舉行晚宴的公館。
金德貴早已在公館之中,正在同幾位相熟的朋友閒談。朱廬海的目光在大廳里轉過一圈,沒能找到兒子朱博宇的身影。
他來得已經算晚,在他之後,只有三四個人趕來。他越看越覺得奇怪,不僅朱博宇不在,他也沒碰到半個生意場上相熟的朋友。
那些人都沒來,金德貴準備向誰宣布繼承人?
朱廬海壓下心頭隱含著的不安,繼續觀望著事情的發展。
八點整,伴隨著掛鍾發出略顯沉悶的八聲響,金德貴結束與老友們的閒談,走上了大廳中提前搭好的小高台。
整個房間的光都熄了下去,唯有高台和幕布上仍有光亮,讓他一下就成了全場的焦點。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投向那裡。
金德貴清了清嗓子,靠近話筒,平靜地開口說:「今晚這場宴會的目的,大家都知道,就是宣布我的繼承人。在那之前,我要邀請各位先陪我看一段視頻。」
話音剛落,他身上照著的那束光芒也淡了下去,只剩下屏幕仍在閃爍著青白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