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祝公子是妖人乎?精怪乎?反贼乎?大逆不道,无君无上乎?与我何干……我只求得这仙家法术,朝北海而暮苍梧,长生长生,成仙成仙……”
栾秀才醉意阑珊,外间的嘈杂呼喊,他似完全听不见,只是将手里的酒杯高举,接着又恍恍惚惚朝着卧室外的大堂躬身拜了拜。
“父亲母亲保佑,往日您二老责备孩儿好读野史志怪,不用心举业,可又哪里知道,这人生一遭,不过黄土一抷,孩儿不甘……”
仰头又是一杯酒灌入口中,栾秀才打了个酒嗝,神色似乎清明几分,忽又摇起头来。
“……孩儿也知那祝公子的盘算,可孩儿不怕他有谋算,我也读得经史,略晓三分权谋,今朝便是虎做狗,也要求得入仙家门庭好机缘……”
哐!
卧室房门猛然被人踹开。
“栾秀才!”一声暴喝跟着响起。
彭孔武手持铁钎,双目似喷出火来,大踏步地走进房门。
栾秀才被骤然的巨响,吓得踉跄在地,醉眼惺忪地转过头,似乎没有认清进门之人,只是怪叫道:“咦?你是哪个?竟闯我家中来?”
“你这狗才!”
彭孔武怒气腾腾直冒,冲到了栾秀才身前,一手提溜起对方的衣领,怒喝道,“快说,这城中疫鬼之事,你知是不知,到底是何人所为?”
原本彭孔武对于栾秀才作为导致乡人成为疫鬼,就有所怀疑。这一刻看到栾秀才这幅醉鬼模样,心中越发确定。
“疫鬼?”
栾秀才被提着衣领嘟哝了一声,微微睁开的双眼,近距离看到了彭孔武仿佛要吃人的眼神,猛地打了个激灵,期期艾艾道,“你……你……彭……彭都头……”
“说,是何人指使你去送那些红衣?”
彭孔武舌绽春雷,又是一声怒吼,看着栾秀才窝囊猥琐的模样,他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这病恹恹的废物,又如何能搞得出那些鬼物出来害人?
“学…学生…我……不知。”
栾秀才额头脸上汗水汩汩冒出,被彭孔武连连怒喝下,一通醉酒似乎在这个时候都醒了七七八八。
“你不知?”
彭孔武咬着牙,猛地将右手的铁钎插在地上,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了栾秀才的脸上。
栾秀才整个人被这一巴掌打得跌冲了出去,正好撞在房中的那张桌子上,将桌上的一应物什尽皆打翻。
彭孔武看着倒在地上的栾秀才,伸手一把抓起插在地上的铁钎,一字一句道:“城中大火,疫鬼横行,今日你若不说出所以然来……”
“说了……学生说了……”
地上,栾秀才忽然大叫了起来。
彭孔武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就见栾秀才连滚带爬,忽然朝着室内一边的墙壁撞了过去。
“嗯?”
彭孔武双目陡然圆睁,他看到了栾秀才在撞到墙壁的一瞬间,整个人凭空消失在了他面前。
“这……这是妖法?”
彭孔武先是吃了一惊,转眼间已然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