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瑾抬不起头,脸青的几乎和铁是一个颜色,只一个劲的哭。
魏姝她是个好主子,也是个可怜的脆弱的女人,他也很喜欢她,但她终究是个乱臣,这个秦国是秦公的秦国,轮到谁,都轮不到魏姝当权,她怎么就看不懂呢?若是早早收手,哪里还会落得这般地步。
她是个糊涂人,他却不是,他看的清楚,也足够的理智,他做不到义无反顾的陪着她往死人堆里跳,况且她根本不喜欢他,她只喜欢碧色的眼睛。
子瑾嘴唇抖得不得了,半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没有同魏姝说话,而是转头哀求着对嬴渠说:“君上,您饶她一命吧,饶她一命吧”
魏姝微垂着头,手一点点攥紧了矮案的木头角,手指甲扣着木头边,扣的指甲缝里都是血,身子却还是止不住的抖,她听着子瑾一遍遍为她求饶,忍不住的笑了笑,嘴角也是抖的。
嬴渠把视线移到远处摆放着的连枝金灯上,他看不了她,也没法子看,他的手也在抖。
过了一会儿,他才看向她,他终于开口了,他以为他的心已经死了,但说出口的时候还是不免刺痛,他说:“寡人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
魏姝忽的就不抖了,神情是木的,但指甲缝里还在往外淌血。
嬴渠说:“关入华昭殿,至死不得放出,他人也不得探望,违令者车裂。”
他说完,只觉得这一刻无悲也无喜,他的心虽然寒了,但其实还不够狠,不够冷。
他没有杀她,这已经是一个君主最后的仁慈。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苦的,乐的,全都结束了。
他看着她被压走,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风雪交加的深夜里,看着泣不成声的子瑾,看着面色沉重的卫秧和矮案上早已冷了的汤菜,他的头像是被斧凿一般的疼。
恍然间他想起君父临终的那日。
……
“当你选择做一个英明的君主时,就注定了要选择薄情寡义。”
……
所谓寡人,就是要踩着血脉亲人的尸体,染着手足兄弟的血
……
他的眼睛有些烫,脸颊有什么液体正蜿蜒着流下,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他伸出手来抹了一下,才发现是泪。
一百一十六
修居殿静了,子瑾也退下了,现下就剩下嬴渠和卫秧两人。卫秧说:“两日后君上临朝重掌大权,智姚韩刑那帮魏姝的亲信君上想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