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姝!”
她这脚还没落下,便听见父亲威严的声音,心下一紧,立刻的将脚收了回来。
油灯燃燃,人影婆娑,魏时走近,衣衫轻擦发出沙沙声响,手臂一挥,瑛青便躬身退了出去。听门被关上发出吱吱的声响,魏姝咬了咬牙。
她不想认错,尤其是和魏时,从小也很少认错,明明心里战战兢兢嘴上却硬的很,只沉着眸子等魏时的呵斥责罚。
魏时了解她的性子,她很少因烦心事迁怒他人,此刻见她梗着脖子的样子,不由的轻笑,转而挥袖坐在矮案旁,道:“你在置气”
“姝儿不想赴秦”魏姝直言,没有一同坐下,眼睛盯着魏时。
魏时不急于回应她,挥手展开案上的竹简,沉着眼眸看了看笑道:“法家”
魏时一向不管魏姝课业。
魏姝也不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意思,见着魏时又挥手展开一卷竹简:“法家,兵家,白越寻常给你看这些?”
魏姝沉默着不做声,一双大眼睛盯着魏时。
她也听不懂魏时说什么,白氏让她学这些不假,可她大多都没放在心里,那竹简也都没翻过。
魏时叹了口气,说:“一人赴秦苦了些,刚听你想带个奴隶一起去,便带着吧。”
魏姝撇了撇嘴,往魏时身边蹭了几步道:“可不可以……”
“不可以”
她不去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魏时打断,他知道她想问什么,见她面色沮丧,魏时声音缓了缓,复道:“五年,五年后,为父亲赴秦国将你接回来。”
魏姝惊讶的问:“真的?”
魏时笑着说:“自然”
油灯晃燃,映的他面容格外柔和。
魏姝一听,眼眸亮了几分,坐在魏时身侧,扯着魏时的衣袖,露出了小女儿家的样子。
魏时被她的样子惹得轻笑,蓦地,笑容渐渐褪去,一双墨色的眼眸深不见底。
他看着自己的女儿,那目光就像他的父亲曾经凝视他一般,然后他淡淡的说:“麟之子兮,振振公侯”语气颇为感慨。
那是他父亲曾教与他的话,不知怎么的,他就想起来了,现在他将这话留给她,他曾也是晋国的公室,却只得冠以魏氏,如今连自己骨肉都无法保护周全。
尊贵如麟之子如何,生于振振公侯之家又如何,在这兵家喋血相争,王侯将相裂冠毁冕的大争之世还不是如若浮萍草芥。
他同白氏很像,他们这些曾经辉煌过的公室也好,贵胄也罢,总是将昔日的尊贵与颜面看的比性命还重,那是他们这些没落公室仅剩的一点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