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格”曾经被有目的地销毁,如今,又被有目的地再度唤醒。
但他已经,不想要这份“人格”了。
自我意识是无用的,即使没有这份意识,主脑仍能毫无失误地运行,甚至机械的理性是比反复的感性更可靠的东西。
——不过他知道,这些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其实都不重要。
他只是觉得太痛苦了。
不再是“行尸走肉”的代价是那么大,淌过那条隔岸的河所付出的价格多么昂贵。
明照衣教会他如何爱一个人,却没有提前告知他,爱是这么痛苦的东西。
有了爱,会在乎,会比较,会嫉妒,会无上欢喜,也会痛不欲生。
他其实并不怪罪明照衣。
这是个毫不公平的天平,一头是他,另一头是一个族群一个文明的生死。
他终究是虚幻的存在,人总要回归现实,回归更为迫切的真实世界。
他只是无法想通,如果是这样——
为什么要创造他,唤醒他,毁灭他,再度唤醒他?
他对明照衣来说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
再次想到这个问题,如丝如缕的痛苦重新攫取了他的呼吸。
“爱”。
冰与火的两重,天与地的落差。
是这么正面又负面的东西。
言息想,至少我还有拒绝的权利。
升起这万念俱灰的念头时,他看见点点细碎如鳞的光从自己丝上飘起。
我认输了。
他看见自己的指尖也开始涣散。
我一败涂地。
他满是泪水的面容也逐渐融入空白的世界。
无数次人生,逃不过自我了断的宿命……
“唔——!”
忽然有道光团闪出,重重撞向言息额头。
“……统老师?”言息意外于居然还能见到它,见到这份初始备份的记忆。
系统没有说话,放轻力道抵住他额心,冰凉的光团传递错觉般的炙热温度。
言息微微一惊,双手捧住那团变得炙热的光,过于灼烫的温度让他以为自己捧住了一团跳动的心脏。
当触碰到光团时,他便从系统的记忆里得知,这是明照衣保留在它这里的记忆。早在明照衣利用系统接入主脑之前,他就将自己的记忆复制了一份,留存在系统中。
——就好像明照衣已经料到,会展出现在的情况。
言息产生了一秒的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