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她的闺友李秀英做了个梦,梦见神女,便想讲神女的模样描绘出来,知她擅长工笔画,便请她绘一幅画,温庭姝答应了。李秀英只将那神女的模样描绘了大概,为了绘这副神女图,温庭姝还专门去翻阅古籍关于神女的记载,比如神女赋洛神赋等。
温庭姝一直在画室待到了午时才离去,用完午膳之后,又去画室画了会儿,才回闺房午睡。
昨夜一宿未睡好,她十分犯困。
斜日照窗时,温庭姝仍旧芙蓉帐里酣睡,直到外头一阵砰声响起,她才惊醒过来。
却是秋月进屋时,不小心将椅子撞倒了。
温庭姝娇慵无力地推枕而起,冲着帘外轻声道“可是秋月回来了”
秋月正蹑手蹑脚地扶起凳子,听闻温庭姝的声音,便转进内室,一边将床帐掀起,一边迫不及待地说道“小姐,我知道宋公子将那姑娘藏在何处了。”
温庭姝眼眸凝了凝,却只是淡淡地问“何处”
“青花巷。”
这一日,温庭姝再次出了门,是去寻她的闺友李侍郎家的女儿李秀英。
温庭姝平日里基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在阁楼里画画写作,便是焚香弹琴,或与秋月等人下棋,做绣活。
温庭姝有哥哥和妹妹,哥哥是同胞,妹妹是赵姨娘所生,只是他们两人都随父亲在京。哥哥温庭霄年二十三岁,孝文九年进士及第,授庶吉士,去岁娶妻柳氏。她那妹妹今年才八岁,温庭姝去岁进京见过她一次,生得倒是水灵灵的,就是过于活泼调皮了些,而且不爱读书。
早些年方夫人和温庭姝也随温世杰在京生活,只是方夫人水土不服,一天到晚总是生病,没办法,方夫人只能带着温庭姝回了老家居住,但后宅事务总是需要女人打理,赵姨娘是温世杰那边的,方夫人不是十分信任她,便让温世杰收了她房里的丫鬟春霞,抬她为姨娘,与赵姨娘在京一起打理后宅事务和侍候温世杰饮食起居。方夫人之所以选春霞,是因为她对自己忠心耿耿,而且精明能干,办事练达,更私心一点的是,春雯是个不孕的,做姑娘起就没来过癸水,所以不论如何,春霞都只能依傍于她。有春霞这眼线在,赵姨娘根本不敢掀起什么风浪。温世杰平日里都是一锅水端平,从不曾在外拈花惹草,只一心国事。因此这些年来,京中后宅安宁,并无龉龃之事生。
温庭姝也更喜欢老家的山清水秀,四季如春,只是家中无姐妹兄弟,到底显得有些孤单。
她一个月大概会出门一次,都是直接乘着轿子去寻闺友,从不曾在外头逗留。
而最近这三日,她竟出了两次门。从闺友处归来,温庭姝还被秋月怂恿着上了街。自从生了前夜的事后,温庭姝胆子竟大了许多。
可见人一旦迈出那一步,有些事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容易去做。
温庭姝从未青天白日的逛过街,坐在暖轿中,
听着外边吵嚷的人声,她心口不由砰砰直跳,不由轻掀轿帘,悄然地往外看去,市面热闹繁荣,街道两旁,商号林立,买卖兴旺,人烟稠密。
街道两旁柳树成荫,阳光漏下,风吹酒帘斜卷,令人只觉风光流丽,岁月美好。
温庭姝远远地瞧着秋月挎着篮子,手拿着纸包往她这边走来。
来到轿子前,秋月一掀帘子,钻进轿中,将手中纸板递给温庭姝,笑嘻嘻道“小姐,你最爱吃的糖炒板栗。”
温庭姝瞥了眼她手上的竹篮子,上面蒙着块麻布,里面也不知装什么,“秋月,你买了什么,怎么去那么久”
“小姐等一下便知。”秋月神秘一笑,道,“小姐,我们去青花巷看看吧。”
宋清的私宅就在青花巷。
昨日秋月在宋府守株待兔,竟真等到宋清自外头归来,没想到的是宋清没进门,又折返了回去,秋月一路悄悄地跟着宋清的马车,随后随着马车来到青花巷的一所宅子前,她藏在暗处本想找机会瞧一瞧里面的情形,看看宋清是不是来会情人的,岂料宋清很快便出来了。
无巧不成书,昨夜里那姑娘也跟着宋清袅袅娜娜地走出来,这下可证明了秋月的猜测。
通过两人间的对话,秋月得知宋清是忘拿了东西,那姑娘名叫雁儿,的的确确是宋清养在外头的姘头,说好听点嘛叫外室。
回去之后,秋月立即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温庭姝。
听闻秋月说要去青花巷,温庭姝心口猛地一跳,蹙眉问道“去那做甚”
秋月看温庭姝的脸色便知道她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拽了下她的衣袖,怂恿道“小姐,我们什么也不做,就往那巷子走一遭。白天宋公子在书院,肯定不会去那里的。”
温庭姝知道这丫头爱玩爱凑热闹,还总是做些荒唐的事来,便偏了偏身子,粉颈微低,“不去。”
她嘴上说得干脆,但心情却有些复杂。一方面她自小学的礼仪规矩警示着她,她不应该这般,不能够那般,可越是压抑,内心深处越有股反抗情绪在作祟。
不应该,不能够,可她那克己复礼,被人人称赞守礼君子的未来夫婿,为何却能够如此出格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