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段死寂的沉默后,一个红衫小姑娘站出来脆生生道:“开宴。”
众人仿佛得了什么特赦一般,纷纷举筷。十几个男人坐着吃饭居然不会发出一点儿声音,天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看着他们细嚼慢咽的斯文嘴脸,几天未吃饱饭的我仿佛饿狼般红了眼。
“那个……给我加副碗筷。”我用手肘捅捅红衣姑娘的胳膊。
她眼睛瞬间瞪的比铜铃还大,犹豫不决的看向主子,小白脸面无表情的盯着桌面,置若未闻。
灼人的目光再次悄无声息的聚拢过来,这让我有些羞怒,沉下脸低声道:“你们就是这么待客的么?”
“客人?……,奴婢该死,您稍等片刻。”小丫头诚惶诚恐道,片刻便端了餐具过来,却因没有多出来的桌子更加无措:“少爷,这……”
我接过筷子沉思半天,最后终于悲壮的挟起小白桌前的一块肉放到小碗里。
活的有尊严面子的前提是得好好活着,放眼天下还有什么事儿比吃饱饭更重要呢?
小白脸安静的不像活体存在,嘴巴抿成一条刚硬直线,连下面人摔了碗都不肯吱一声儿。
一下,二两,我终于放心大胆的伸筷子了,风卷殘云般将桌上饭菜一扫而空,末了将碗递给小姑娘:“添碗饭,谢谢。”
别说老子下作没出息!饿极了还傻x装清高的蠢事儿我才不会干,吃饱了才有力气跑么。我还有半仙儿,还有生官发财的大计没实现,我才不想轻易就这么挂掉!
生命不知何时已宝贵到让人吃惊的高度。
大概是看我吃相凄惨,小姑娘颇为同情的望我一眼,以流星之速又添了一碗富士山高的白米饭来。
在我伸手拿空盘子之时,小白脸终于忍无可忍的起身,举止僵硬脚步如飞的走了。
我怔了下,随即冲他背影喷口水:“拽什么拽,拉个长脸给谁看啊。你那时在我家吃了一个月的白食儿老爷都没吱过声呢,哼哼。”
“这位公子,这菜未曾动过筷的。”杨九不何时已经走上前来,端着一盘河蚌冲我笑盈盈道,仿佛刚才冲我动手的是另有其人般纯洁无辜。
“哦,谢谢。”我点头,还未去接,又有两个鼻青脸肿的人端着饭菜上来,“这菜也未曾动过,河蚌大寒,不易冬季食用。”
“所以说,暖胃的玉麟香腰应是公子首选才是。”居然连方才打人指使者也跳出来凑热闹。
一共十人,已经上前五个,两个因位置远正在途中,一人准备起身,剩下两个脸色铁青狠戳着盘子,这出戏真是精彩至极。
我举起筷子,在每道前面停留一下,最后却只是扒了最后一口米饭,笑眯眯的冲他们道:”你们当是喂猪的猪么?还是以为我很下作,不惜吃你们的残羹剩饭?”
话音一落,四下安静,即而都手忙脚乱起来:“公子别误会,我们只是……”
我伸手将盘子皆数打翻,筷子画了一圈将他们的话语接下去冷笑道:“你们只是贱,是吧?你,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刚才总共打了我四十八拳,踢了我六脚。一盘儿剩菜就想把咱们的过节打发了,想的美啊你们!”
最后我将筷子顿在杨九胸口:“最恶心的是你,一脸白面渣子居然还时不时皮笑肉不笑笑两下,脸抽筋了还是要面瘫啊?居然还敢穿白丧服?我呸!什么时候去京城看看我们家半仙儿,笑一下能把你羞愧死一辈子不敢出来见人,丑八怪自恋兼坏心眼儿,这世上还有比看到你烂眼睛更恶毒的惩罚么?”
见好就收的道理我一向谙熟,趁他们还没反击之前脚底抹油先溜了,暗爽。
回到房中后,将阴暗的未来丢到九霄云外,心情至极佳居然还唱两嗓子久违的歌曲:“……路不见不平一声吼啊,吼完继续往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