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昏暗,只有靠近床榻的小矮窗透露了些许月光。
你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便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床边,他的指尖捻着一颗丸药。
“你是在喂药么?”你好奇地问道,“你真是孝顺。”
你站在珠帘边看着他,眼中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要不要去拿些水?”可当你说出这番话时,你莫名觉得云夙有些骇人。
那双眼明明这般漂亮,雪白的衣衫一寸寸被黑暗侵染,他在朝你走来。
你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一颗珠子,摔在了地上。
他朝你缓缓靠近,那双手很漂亮,就如同玉雕的一般,你害怕得抖,担心自己当时拙劣的演技被识破。
你们靠的很近,你能嗅到他身上清淡的檀香味,你想起来彼时阿翠说过小公子自小与佛有缘,七岁那年就送到禅寺之中德高望重的大师手中作为记名弟子。
“母亲的银簪,方才落在了床边。”他的指尖握着银簪,或许真是因为有这般漂亮的一双手,此时此刻这一支廉价的银簪似乎都变得价格不菲了。
银簪的尖端擦过脆弱的肌肤,划出一道浅淡的红痕 ,你的心跳极快,很害怕下一刻这一支簪子便扎进了你的颈项之中。
所幸,最终它稳稳地落在了你的髻旁。
“母亲怎么在抖?”他说着温和无害的话。
“有些冷。”你哆哆嗦嗦地找了个拙劣的借口。
“原是如此,那母亲还是早些去床榻安歇罢。”
你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里。
你躲在被衾之中瑟瑟抖,你知道当时那少年是真的起了杀心的。
翌日醒来,阿翠服侍你穿好了衣衫,梳起了妇人髻,可铜镜之中的女孩眉眼依旧稚嫩。
又大又圆的猫瞳几乎将她的性子彻底展露。 这样一只随意在后宅露出柔软肚皮的小猫可是很容易出事情的。
在云家的日子和你从前的生活是截然不同的。
你望着琳琅满目的饭菜,不远处坐着的是刚清醒的云老爷子。
他的气色好了些许,似乎真的把你当做了能够冲喜的福星。
你吃了几口之后就停了下来,因为阿翠唤你去照料你的丈夫。
你坐到了他的身边,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放到了你的面颊上,脸上带着古怪的笑:“真乖真鲜嫩啊……”
你有些害怕,却无奈只能忍着畏惧给他喂药。
“好……好……”你的所谓丈夫仍然在笑着。
日子就像流水那般过去,云老爷子的身体似乎真的渐渐好了起来,可你知道这只是因为小少爷出了趟远门去考试去了。
你也有打听过,既然有小少爷,那大少爷呢?
阿翠只沉声让你乖顺些。
云府太过诡异,你也没有什么再去接近秘密的心思。
你最近时常会去花园走走,今日有人给你传了口信,是你的弟弟来找你了,你很开心,和阿翠说了一声便去后门找他了,本来你还想让小竹给你带路,可小竹恰巧请假归家了。
现在正值梅雨,少年手执纸伞站在门外,烟雨朦胧,穿过青砖红瓦,他就这样静静站在那处,听见了你的脚步声后,伞面轻轻抬起,露出了一张完整的面容。
“阿姊。”他的唇齿轻颤,情绪有些激动。
你来的匆忙,没带伞,他几乎将大半伞面都倾倒到了你在这一边。
“长高了。”你捏了捏他的面颊,唇红齿白的少年顿时有些羞赧。
“阿姊莫要如此,你嫁人之事,怎的都不同我说?是阿爸对不对?”
彦青向来执拗,你不想他因为你的事情闹出什么风波,连忙打哈哈。
“姊姊莫要骗我,是不是我的束脩……”他一只手将你拢入怀中,雨雾氤氲,他垂落的散凝结了一滴滴水珠。
“没有的事……”你连忙辩解。
可你的辩解却成为了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