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自然是要给你的。”伽莱面上露着勃勃野心,“不过将是我亲自下旨,将整个国库都赐予你。”
听这口气,倒像是王位已十拿九稳了。
打起来好啊,我暗自笑道,双方交恶,才能让伽萨有机可乘。
忽地,从十步开外冲出来个枯瘦男人,护卫尚未来得及拦住他,一桶滚烫的沙子便泼在了我身上。
“妖精,你这魅惑王室的灾星!”男人被护卫压着跪倒在地,口中仍旧大骂不止,污言秽语连城一片,几乎要脏了崭新的金玉道。
百姓怨声载道,对我不满,确实在我意料之中,却不知他们还会朝人泼沙子泄愤。
酷暑难耐,我本就穿得轻薄,眼下轻罗薄纱都被沙子烫得糊了卷儿,衣服下遮着的皮肤也被燎得出了细密小泡,只得轻轻倒吸着凉气喊疼。
见状,伽莱大怒,拔刀出鞘便要削去那人的颅。
“等一等,”我忍痛劝阻道,“本就是为了救这些人才花了一番工夫,若此时动起手来,恐怕被伽牧抓住把柄,夺了你赈灾筑道之功。”
况且,这最重要的话他还没说出口呢。
伽莱闻言,亦觉得有理,勉强抑住性子,缓了手中动作。
伏在地上的男人见状,更大肆地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长平君为你哄你高兴,千里迢迢弄了杨梅酒来,跑死了十八匹良驹,累死了三十名大骑士,花费上万两银钱!你这圣子,呸!”
“祸国妖后,生啖的是我们的肉!将来下十八层地狱,日日受抽筋剥皮挖骨食髓之痛,永生不得轮回!”
我狠狠一噎,虽知这是我自己传的话,还是不免心酸起来。
他在这里怒斥我不恤民情,孰知那分下去的大半米粮都是由我用呼延仪送来的银票,请公主府出面向粮库买来的。伽殷带着温辰忙活多日,最终还是将功劳让给了伽莱。
人人都为了帮我受委屈?,为了济民而日夜兼程,可到头来,这些民众是一点也不会知晓的。
他骂得青筋暴起,突兀蜿蜒在额侧。下一刻,伽莱挥刀斩下那血液上涌的级,喷洒的滚烫鲜血弄脏了我的衣袍。
仿佛洇着红色的杨梅酒,沾在了月白的云纹上。
杨梅酒这事唯有他与我,及运送使呼延仪知道。他不会说出去,我在他看来亦不会自毁声名,这些消息只能是从呼延府中传出去的。
看着他阴沉如暗云密布的脸色,我知道,呼延兄弟是难逃这一劫了。
“什么混账话!”伽莱啐了一口,浓眉压着冷锋,“那日呼延仪来见你,可是生了什么事?”
我抚袖的间隙偷偷用小指挑起衣袖,无意似的露出底下被烫出的小泡,低声道:“也没什么。”
伽莱冷目盯着我,决心要从我口中逼出点什么。
我双眉一蹙,几番欲言又止,等着将他的耐性磨没了,才吞吐道:“我说那杨梅酒不似渊国口味,他就说其实是从渠溪拿来的,还给了我很多银票让我不要说出去。我也不晓得他会因此记恨我。”
“银票呢?”他又问。
“赈灾粮米不够,我拿这钱去买了。”
还嘱咐公主府,私下多给贺加人一些米粮。
“难怪,怎么近几日的赈济粮比以往多了三倍之数。”伽莱得知自己被骗,恨得咬牙切齿,转眼便策马回了自己府上召见呼延兄弟二人。
我盯着他怫然而去的背影,寻思着那庙堂之上的人也应当听见了,怎么还不有所动作?
正想着,不远处忽而传来两声轻佻哨声,一下子将我的思绪扯了回来。
我诧然抬眸,只见几个拓骨人嬉笑地站在几步外看我。为的男人面上覆着薄金镂刻而成的面具,一双摄人心魂的金眸比那倚山的太阳还要热烈三分。
是他!
我正要张口喊出来,又见他身后几人皆为金眸,才想起来拓骨人生金眸就和渊人生乌瞳、万明人生绿眼是一样的,不免又有些失意。
“烫到了,痛痛,哭哭。”他左侧蹿出来个少年,操着一口生涩万明语冲我做鬼脸,继而又联合身侧几人哄笑起来,唯有为那人静静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