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啊。”付子安放下手机,完全没了顾忌。“他妈妈不是上世纪的影星嘛,他想效仿他妈妈。我俩当时约定了双剑合璧,我做导演,他做演员。可惜了,他爸死活不让。否则,当今的影坛,又要变天了。”
“为什么不让?”池慕的直觉占了上风,“裴嘉之父亲做了什么?”
他想起那间阴森的、透不进半点阳光的禁闭室,不禁打了个寒颤。
“裴嘉之家里情况蛮复杂的。”付子安唏嘘道:“他就一条路可走,除此之外,无路可走。我那时年轻气盛,想一出是一出,不该怂恿裴嘉之的,害他被鞭子抽了一顿,鞭痕几个月才消。”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池慕气得眼睛发红,不知是愤怒还是心疼。“难怪他抵触回裴家,我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感情不好。”
是他疏忽了,正常的感情生疏怎么可能冷漠到那个地步,称得上老死不相往来了。池慕攥紧了茶杯,思绪回到了逢年过节时,裴嘉之在池家庆祝的情景。
裴嘉之会双手接过池家父母给的红包,耐心地听着长辈絮絮叨叨。零点的鞭炮声响彻云霄,池慕不厌其烦,不许家里再放炮竹。而每到这个时候,裴嘉之总会伸出手,替池慕捂住耳朵。
“听,又是新的一年了。”他在池慕耳边说。
往事浮上心头,是最温柔的折磨。池慕掩饰性地喝了口失去热气的茶,问了问付子安关于裴家的始末。
“旧事重提没必要,但你问了,我就坦白了。有一点,千万别和裴嘉之说。他好不容易走了出来,摆脱了家庭的阴影,再回想起来,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我发誓我不说。”池慕对天起誓,“我绝对不会伤害裴嘉之的,我就是想离他近一点。”
这些陈年旧事,裴嘉之不说,池慕是没有机会听到的。他迫切地想要了解,裴嘉之的成长经历、家庭环境、以及他和父母的情感纠葛。
也许这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池慕莫名坚信。
他在你身上找到了缺失的……
“裴嘉之的身份看似得天独厚,实则特别尴尬。他父母生他下来,就是为了日后继承家业的,相当于自家养的工具人。”
付子安灌下一杯浓茶润了润嗓子,讲述了他在裴家做家庭教师时的所见所闻。
“裴嘉之是真可怜,别人是一家三口围绕着孩子,其乐融融的。他呢?他是被排出去的那个。他爸妈就没把他当过家里的一份子,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感情好得很,唯独抛下孩子不闻不问。他妈好一点,还会问我裴嘉之今天心情好不好、有没有失眠、送去的水果吃了没有。他爸只会关注裴嘉之的学习进度,生病了还得边打吊针边写题。”
“这是真的吗?”池慕像在听天方夜谭,荒谬到不可思议。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付子安神色凝重,“我在裴家的那段时间,严重担忧过裴嘉之的心理健康,毕竟他算得上高智商人群,一旦逆反就是一发不可收拾,幸好裴嘉之克制住了。他忍受着不公平的待遇、父母长期的漠视、不被接纳的苦痛,最终还能长成现在的样子,已经是个奇迹了。当然,也留下了不少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