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廷怔了下,心里难过得发疼,他家主子何曾失态至此?可支吾了半晌,却也只能干巴巴地劝上一句:“郡主聪慧,她定会明白的。”
卫凛极慢地摇了摇头,还没有作声,忽觉胸口窒痛已极,随即喉头一甜,猛地吐出来一口血。
长廷登时惊得魂不附体,不由分说地将他架回到榻前,“主子您先歇着,属下现在就遣人去追,定要将人带回来!”
“不必了。”卫凛叫住他,低低匀了一口气,声音发着颤,“她极擅易容,现下定已出城,你们追不回来。即刻去信给大同的密探,探听消息随时回报,还有,让他们在暗中给我护好了人,若是出了半分差池,从重严惩,绝不轻饶!”
长廷应了声是,匆匆退下去传信。
卫凛独自坐在榻前的一片光瀑里,周身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唇上还残留着柔软的触觉,昨夜她那般乖顺,难道只是为了给他下药么?
这个——小骗子。
他简直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好半晌,他抬手盖住眉眼,自嘲般地勾了下唇角,耳畔又响起那道似得意,似欢喜,又似骄矜的声音——
“卫澄冰,你喜欢我呀。”
是啊,他的心思当真是再明白也没有了。
这十年飘零,一路行来,他见过人心诡谲,受过明枪暗箭,可原来那些都算不得什么,这世间唯独此般才要他的命——
明明知晓她别有用心,明明清楚难有善果,也曾百般提防,可偏偏忍不住一步步泥足深陷,忍不住就这样清醒着沉沦。
线索
两日后的清早,宁王幕僚从卫府离开不久,皇帝传召卫凛入宫。
暖阁里烧着地龙,又另摆了数个炭盆,卫凛掀帘入内,以他这般畏寒的体质都觉有些过热。
“寒玦,身上的伤可好些了?”皇帝裹着厚衣偎在炕桌旁,见他进来,抬眼示意刘冕赐座,“此番国子监生事,委屈你了,朕已命人把先前辽东贡来的人参送去你府上,可要好好调养一下身子。”
卫凛行了礼,淡淡道:“多谢陛下,臣并无大碍。”
皇帝打量他两眼,轻“唔”了一声,“私贩火器一案,余党追查得如何了?”
刘冕不动声色地觑向卫凛。
“不过略有些眉目。”卫凛神色看不出异样,继续禀道,“臣已遣人赴大同详查。”
皇帝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神情疲惫:“罢了,大同那边你亲自去一趟,给朕在暗中好好查一查,可还有人同瓦剌私贩火器。朕知道你身上还有伤,但此事唯有交给你去办才能放心,正好借着你闭门养伤的由头,避开旁人耳目。此案牵涉边防,务必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