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沈青浩,毫无动容,像是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成千上万年地俯瞰着在?它山脚下触礁的船只,无悲无喜。
王言的声音愈发凄厉:“那?天,小荷参加一个临时任务,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们说是意外,说是那?个变异特能物太危险,她太冒进,没能及时撤退,可我不信。”
“小荷不像我毛躁,她比我资历久,当队长之后更是特别?谨慎,只要探测有一点问题,她都不会贸然行事?,怎么可能会冒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几乎嘶哑得不似人声的颤抖:“我一直查着,终于发现了真相?。
那?天,阎王为了鬼煞的一个怪物当场对监察组发难,监察组铩羽而归,于是在?小荷参加的这?个临时任务上百般刁难。
探查时她是发现了些微异常的。如?果是平常,她一定会上报,但那?天监察组格外强硬,说那?是机器扰动,让她不要浪费其他外勤力量,她只好继续……继续到她尸骨无存!你说我不该恨他吗!”
沈青浩没有回答他,乱石飞溅震颤崩裂末日一样的背景、穷途末路丧心病狂而无能为力的同事?罪犯,透过昏暗阴沉的天幕,他的目光似乎飞向了千里之外的爱尔德。
那?边暂时联系不上,此刻爱尔德市是不是也是狼藉一片、血迹斑驳?
仅仅一天没有见到,他忽而很想念梅筠枫。
“自欺欺人了这?么久,你现在?想做什么呢?”沈青浩的声音并不大,却像是石破天惊一样。
王言的癫狂似乎被凭空按下了暂停键,“我自欺欺人?”
沈青浩似乎轻轻慨叹了一声,可太快了,让人疑心是错觉。
“其实你心知?肚明,局内特能者和普通人的矛盾并非由梅筠枫而起,你心中的罪魁祸首是这?两个当年的监察组员,你知?道下一步该恨什么但却无能为力,只好去说服自己恨一个大家都畏惧憎恶的靶子,异类。”
如?果你恨的真的是梅筠枫,为什么要挑一个他离开的时候,只为了顺利炸毁总局大楼?为什么不像那?些恨他的人那?样恨不得生?啖其肉、无所不用其极地抹黑攻击他?
你真正恨的是什么呢?以致于不顾同事?性命、不顾一切后果地摧毁了总局的象征。
他淡淡的目光与未尽之言穿透了暮色,落在?了王言的眼底。
他的癫狂似乎尽数被抚平消除,双手发力,平静地送了手上两个人归西,对着沈青浩说了两句话。
大楼瞬间彻底倒塌,在?外勤们的尖叫声中,沈青浩早有预料抛出了一张貌不惊人却迎风而长的薄片,将外勤们一起带了上去。
众人坐在?这?能够飞行的薄片上心有余悸,沈青浩的目光投向了大楼倒塌的中心。
王言隐没在?废墟中此生?最后的一个表情,似乎唇角是带着释然而满足的笑意的,像是要赴一个此生?最浪漫的约定。
梅筠枫将那颗人头扔向了女人,负手?而?立,挺直舒展,即使没有古装装点,也无端让人感觉缓带轻裘、松形鹤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