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久久等不到回复的男人表情慢慢扭曲起来,抓着我的手也加大了力气。
我有些吃痛,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不可以吗?可是潇宝以前都是这样的。是不是我离开太久了……只是半个月没有回来,潇宝就变了。”声音是成年男子专属的带着微哑的磁性,语气却又有一些像幼儿园小孩子得不到想要之物的不满:“变得太多了。”
俊秀的面孔扭曲到甚至可以称得上狰狞,黑眸里阴沉沉一片:“潇宝就应该待在我旁边啊,这样才不会喜欢上别的东西。”
又来了。
我已经厌倦这幅表情了,醒前是这样的,现在还要看。
我望着他,这个人他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那种掌控的感觉?
或许我已经心如死水了,他在笼子里否认的那句“你在想什么”已经把我心里所有希冀打碎的一干二净,只余一地疲惫的灰烬。我面无波澜地听着他说的话,在他停止后才开口道:“你想我说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无论说些什么,你心里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怀疑我要走,怀疑我在骗人,我的一个逗号都是疑点。听者不信,那有什么必要说话呢。
“我现在要洗澡。我很累,如果你不是想来帮忙的话,你就出去。”
我实在是不想和他再说话了,这不是惩罚,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和他说什么,要怎么说,要用什么语调……我受够了说句话都要深思熟虑如履薄冰又吃力不讨好的日子,既然说的难受,那不如闭嘴。
我虽然做不到不理不睬,但后来几天真的没有怎么开口过。男朋友有过愤怒到顶点的时候,他把我拉了起来往有牢笼那个房间走,我一声不吭地被他扯着,连挣扎都懒得。他踢开了门,华丽又阴森的牢笼近在眼前,我已经做好承受一场粗暴性事的准备时,他停了下来,回身猛地把我按在了墙上。
我愣了一瞬,而他埋在了我的颈窝粗喘着,颤抖着,抱着我的力气就像要把我嵌进骨头里面去。
从那以后他也不逼着我说话了,我们两相处一室时连空气都如同死水,一点波澜也无,只余死寂。沉闷的气氛像暗漩,下一秒就可以将我们尽数吞吃入腹。
除了交流的欲望减至最低,食欲也很奇怪的像唯恐落后一般到达了最低水平。现在一餐吃下去的东西甚至没有以往的一半,最可怕的是这食量还在日益减少。
有时候我觉得也挺恐怖的。可就是什么都吃不下,吃几口就觉得胃里的食物要顶到喉咙里面去了。于是总是早早放下碗筷,回房间。
“亓官潇。”
在一天我再一次放下碗筷的时候,男朋友话了。眉眼丽的俊秀男人眼里掩着一层阴翳,抓着白玉筷子的手甚至隐隐爆出了青筋,他不容拒绝地道:“坐下。”
我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重新坐了下去。
“今天吃饭的时间还没有过五分钟,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他声音毫无起伏,垂下眉眼往我的碗里添了几块排骨,然后对我温温和和地、毛骨悚然地笑了一下:“不过很可惜,即使再不想,你还是得和我在一起。”
“吃吧,把它们全部吃完。”
随着他筷子一来一回,我饭碗很快就被饭菜给叠满。
我皱着眉道:“我吃不下,没有胃口。”
他手上动作一顿,慢条斯理地将红烧肉垒了上去,笑了笑道:“潇宝是想我喂你吗?”
碗上的菜越垒越高,快成为了一座小山。这个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我叹了口气,重新拿起碗筷,舀起饭菜就往嘴里塞,囫囵咀嚼几次吞了下去,自我感觉特别像一个滑稽的机械吃饭人。这样子吃饭度很快,不多时就吃了一半,吞进去的饭全部化为难受的反胃感,在胃部到喉头挥着酸水的桨耀武扬威。
……实在是不想吃了,真的要吐了。
我动作停了一下,男朋友见状放软了语气道:“再吃一点,你最近真的吃太少了。早餐的粥就喝了一两口,中午半碗饭都没有吃完,你这样会饿坏胃的……潇宝!”
我猛地推开了桌椅,跑到洗手间大吐特吐,刚刚才辛苦吃进去的东西又尽数吐了出来,还附加头重脚轻,眼冒金星。稍微好受之后抬起头一看,镜子里面撑着洗手盆的青年面如金纸,唇色苍白至极,而站在洗手间门口的男人眼瞳浸着无措又惶然的光,苦涩的表情甚至可以称为凄楚。他拿着一杯水,见我似乎好了,递了过来,“来,漱漱口。”
我没有力气,恹恹地任他把我抱进房间,闭目养神。
他半跪在床前,拧了张毛巾帮我擦脸,突然问:“潇宝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好?”
动作轻柔地帮我擦过眼下,“黑眼圈好重。”
是的,最近一直在做噩梦,总是没睡多久就被吓醒。噩梦里的主角又紧紧抱着我,挣也挣不松,以往熟悉安心的气息如今格外令人恐惧烦躁,只能睁着眼睛到天亮,每天睡着的时间也不知道有没有三个小时。噩梦的力量可真是强大,可以让一个曾经被成为睡得像猪一样的人几乎变成一只海豚。
我没有任何表示,他也安安静静地帮我擦着,然后去换洗毛巾,脚步声从近到远又从远到近,眉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像羽毛轻轻落下,又像一点初雪在眉心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