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并不算远,以至于刚通传,龙辇便停留在了殿外。
枫妄卿前脚跨过门槛,数不清的侍卫跪了一地,皆是恭敬地垂齐声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她抿唇微微颔,若有所思的抬眼望向急匆匆从殿内赶出的白策。
白策又是匆匆行礼,目光与她对上一秒便转移到了地面,“参见陛下。”
他虽此刻行事匆忙了些,但一言一行瞧着仍又有两分像他的主子。
眼底带着恭敬,却不卑不亢。
主仆相处多年,难免会有些相像,可白沐臣的眼中有八分的温和,是他眼中没有的。
枫妄卿收回了目光,继而又向前迈腿。她神色淡淡,思绪却如同荡漾着的圈圈涟漪,扩散至远方。
待进入殿中,扑面而来的药草气息便将人萦绕在其中。
她眸色一沉,深深注视着床榻上的男人。
冰榻散着幽幽寒气,将面色苍白的白沐臣的身躯团团围住。
“他近日如何?”
枫妄卿深知自己是明知故问,话音间却又带着一分希冀。
白策默了默,俯轻声回答,“回陛下的话,君后。。。一切如常。”
枫妄卿闻言垂了眼,沉默半晌竟是轻笑了一声。
要是真是一切如常便好了,她这般想着。
“罢了。”枫妄卿整理着混乱的思绪,恢复了往日里淡淡的神色,“君后信任你,朕也才会信你三分,这些日子你照顾君后有功,朕定会大赏于你。你既如此心细,这椒房殿上下便继续由你打点,若殿中有缺需,可直接寻景逸差点不必上报内务府。”
语落,她轻叹了一口气,踌躇已久的步子还是一步步迈向了白沐臣。
枫妄卿已是许久未细细端详他的容貌,因每每望一眼都会心疼不已,后来便逃避似的不再去瞧他的眉眼。
冰榻散的寒气逼人,白沐臣的面颊也是凉得可怕。
枫妄卿后知后觉的收回了轻抚在他脸庞的指尖,眼底原先漾起的圈圈涟漪好似被海浪覆盖。她望着他没有一丝动静的长睫,又看他没有半点血色的薄唇,只觉得心脏处传来隐隐绞痛,令她情不自禁蹙了眉。
不该是这样的。
她曾允诺他,帝后同尊,白头偕老。
可丝丝缕缕交缠且还是黑,他却不肯睁眼与她俯瞰众生了。
枫妄卿不敢说自己只专情于他一人,奈何是此情已深,哪能说忘就忘。
白沐臣就是无法替代的存在。
“如今政务没你帮扶,朕虽比以往累了些,却也算越来越游刃有余了。"
“先前与你一起讨论过的女官新制已是推广在民间,女子学堂也是满了一间又一间,不过你不必担忧朕在半夜里算国库的银两了,玄安国库不似从前那般亏空,有多少人才朕都会尽数全召,再精心培养选入朝堂之中。”
枫妄卿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轻声启唇,“可即便如此,朕与玄安,都还是需要你。”
“不说玄安不可一日无后,也不提六宫之中不能无主。”
“单单说朕,朕也离不开朕的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