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忙说不敢,“太后误会了,后来也有几家?登门提亲,家?君照例一一婉拒了。并非我们对婚事挑肥拣瘦,实在是爹娘舍不得外嫁女儿,也怕我憨蠢,到了夫家?惹公婆不快。”
如?此说来,太后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一半,便笑吟吟问她?:“你如?今也见到陛下了,觉得他?怎么样?”
苏月真诚道:“陛下宽仁,伟岸,有雄才大略,乃是人中之龙,非凡品可比拟。”
太后又舒称了几分,倚着扶手再接再厉,“若现在再让你选,你可还愿意听从父母之命,错过这门好姻缘?”
所以说,太后和皇帝母子?是真的有执念,不论出个子?丑寅卯,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
苏月这人虽然也善骑墙,但只要?提及父母,态度一向?鲜明。太后的问话,她?也直言不讳地回答了,“父母对我有养育之恩,我的婚事,理应要?听从父母之命,没?有越过爹娘,自己做主的道理。”
这下太后又气?不打一处来了,也就是说皇帝再好,她?也不眼热,还是要?遵从父母之命。这女郎什么都好,就是愚孝不好,这么大的人,竟没?有一点自己的主张,真是白长了一张聪明面孔。
太后终于?没?心?力和她?纠缠了,乏累地抬起手摆了摆,“下去吧,闹得我头?疼。”
苏月行了个礼,从后殿退出来,外面已经有宫人在等着了,见她?露面便上?前引领,“请小娘子?随我来。”
采选进来的女郎们,在太后宫中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她?们每人都有一间单独的屋子?,不单是为住得舒心?,也为皇帝哪天来了兴致,好到屋里坐坐。
苏月当然也给分派到了一间,在靠近陶光园长廊的围房里。十二侍按着选拔的先后顺序入住,最优者最靠近外沿,像她?这种中途送进来凑数的,则被安排住进了尾房。
因为她?那尴尬的特殊经历,她?的到来,引发了十二位前辈迥异的态度,有人无关痛痒,有人百般厌弃。
当然,她?们都是有名有姓的望族出身,难听的话不会放在嘴上?说,只是拉帮结派经营她?们的小圈子?,不怎么愿意和她接近。也许在她们看来,她?是商贾人家?的女儿,本就和官宦人家?的女郎不沾边,因此苏月理所应当地被孤立了,初来乍到询问一句话,都未见得有人愿意理你。
虽说她?并不指望能融入她?们,但那么明显地被无视,还是让她感到有些伤心。她?开始怀念在枕上?溪的日子?,想念颜在和云罗她们。自己与这安福殿格格不入,这些尊贵的女郎将来会是宠后宠妃,自己在她们眼里什么都不是。
于是她开始积极地结交殿里侍奉的宫人们,及到傍晚时?分,已经和几个内人内侍相处得很?愉快了。
偏殿里的摆设要?变动,她?主动过去帮忙,大家?都有些惶恐,摆手推辞,“这种粗活儿,哪里是娘子?能干的。”
苏月很?坦然,笑道:“我闲不住,在家?时?也常帮着搬货,你们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不必客气?。”
大家?见她?这么说,只好挑些省力的活计让她?动手。可一旦忙起来,都有些顾不上?,渐渐她?就帮着抬桌子?扛椅子?,哪里需要?她?就往哪里去了。
有张香案要?换地方,她?和一个小内侍两人合作?,打算从殿内移到殿外。
可是倒退着迈门槛的时?候,到底还是力气?不济,脚下没?站稳,仰天就要?倒下去。
恰在这时?,有人从天而降,一手揽住她?,一手接住了香案的横档,在她?惊魂未定的当口,嫌弃的语调从上?方飘下来,“你是不是看见朕来了,有意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引起朕的注意?”
左右的宫人吓得瑟缩,哗啦跪倒了一大片,苏月还在考虑,自己是不是也得照着宫里的规矩行事。
可说起吸引他?的注意,她?又觉得自己不该吃这么大的亏,明明是受他?迫害才进安福殿的,现在反倒成为他?的笑柄了。
遂挣扎着从他?臂弯脱离,脑门上?一瞬长满反骨。可惜硬气?没?能持续一弹指,她?就败下阵来,老老实实行了个礼,复又扮出笑脸,“陛下救了卑下一命呐。”
皇帝没?理她?,蹙眉四下打量了一遍,责问赶来的范骁,“是谁让她?做这些粗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