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只能等出去后再说了。
符寿安快步向前,她知道墓主人就在甬道尽头等着她。
果然,与寿安观内殿同样的布局。
四周的墙壁上依然留有无数个龛洞,只是里面并未安放莲灯,而是无数个少女的头颅,她们的颅顶上伸出灯芯,火焰萦绕、跳跃其上。
这里有中原人,也有西域人,黑、黄、红,型不同,饰各异,一看便来自天下各国,遇害时间有远有近。
有些头颅或许是安放太久,颅顶烧尽,火焰已侵蚀至眼眉,肉体融化,油蜡自眼角而下,似在控诉、痛哭。
黑色的液体缓缓环绕着石台,石台上面有石阶,阶梯的最高处,安放着一副巨大的石椁。石椁上刻着飘沙纹饰,以及墓主人的生平。
棺椁前方上刻有一位妇人,正在向一只三足大鸟祈祷产子,因此石匠在婴儿身上雕出了翅膀,以表示“感孕而生”,这便是那位“米氏”墓主了。
她的童年似乎很快乐,仆从环绕,端着葡萄、糕饼等美食。少女时的她手持法杖,站在某座神庙之巅,接受多人的跪拜。
再往后,她的翅膀折断了,慌乱奔跑着,身后有野兽追赶。她在一条大河前停了下来,河边还有一座高耸的城池。
符寿安一眼便认了出来,大河便是阿含水,城池便是京师永宁。
这位女子与一位同样胡服的男子成婚,儿孙满堂,然而丈夫先她而去,她不得不身着男装,经营驼队与珠宝。
只是雕刻从这里就断了,并无她死后升天之类的墓葬常见图案。
莫空感慨道:“这大概就是史家的祖先吧。我只看到他们累世豪富,却不知源头竟在一位胡人女子那里。”
徐盛婴跟着分析:“可这女子迹之时,恐怕本朝还未建立呢。我也从未在西域查到过三百多年前,有位米姓明女的记载。”
符寿安忙问:“你说她很可能是明女?”
徐盛婴道:“你看她棺椁上的石雕,那权势、那地位,非明女不能为也。”
符寿安反驳道:“我怎么听说,明女乃是飘沙部落中最睿智、最仁爱,能够与天地万物交流,能保护飘沙部落之圣女?”
“这里埋葬之人,把活人制成神像,将无数少女掳来戕害,取下她们的头颅作为长明灯。时至今日,史家子孙仍以谋财害命,换得穷奢极侈。这便是明女所为?”
季如光曾经告诉过她,明女是守护西域之人,今日之事若是真的,只能证明季如光怀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糟糕目的,在撒谎。
季如光会是在撒谎吗?她一时间也并没有证据,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直觉,就是相信他的。
于是她朗声开口。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