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闻先帝最为宠爱的霓裳公主,就是二十岁才出将的。
这位小姐要嫁那位四皇子,就只能做侧妃或侍妾。
而在出嫁之前家里为她搜罗美貌的丫头,用意就不言自明了。
敢攀附皇家,这家估计也不是一般的官宦人家。
那么她究竟是着了人牙子的道?
还是着了这府上之人的道,才被弄来这里为奴为婢?
嗳!她这栽的……真够稀里糊涂的。
她此时又身处何地,距河东县多远?
若她睡了一整日的话,按马车的行程来计至少已跑出五六十里之外了吧。
出了这样的篓子,黄管家那里还不知道怎么火上房呢,河东县那头恐怕也是一团乱,但他们率先想到的恐怕不会是她这个女儿的安危,而是这下没法给侯府那边交代了。
还好老宅那边应该不晓得这事,暂时不必为她忧心忡忡……
她刚做了桩善事,没期许能得什么善报,却也不料会连番遭受磨难。
无怪乎俗语有云:“好人不长命,祸害贻千年。”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悔当初。
不是有句话说,要相信任何事情到了最后都是好的,如果不好,就说明还没到最后。
林幼卿立在院子中央,顶着秋日余威犹存的骄阳,从日上三竿到日头当空,再到落日西垂,直至檐下的灯笼亮了又暗。
最后,只余下正房门的两盏灯依旧亮着。
当林幼卿被允许回屋时,她的腿早就不是她自己的,既迈不开腿,更不知要往哪里去,干脆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她阖眼佯装晕过去,任谁在毒日头底下站一天都要晕过去,她算是咬牙撑到了最后。
林幼卿也有些好奇,她的体质如今这般强悍了吗?
以前小宋氏时常说她是胎里带来的弱症,大夫嘱咐以安心静养为宜,从不带她出门作客,也不教她见客,一年中的某些日子,比如春节、端午、中秋前夕,都要请大夫给她开些温补的方子喝几日汤药。
林幼卿自己也觉得这副身子或许真有些不足之症,虽弱不及林妹妹,却也是多走几步路都带喘的体质,没有一丝小姑娘的活力与朝气。
即便如此,小宋氏让人煎好送来的药,她还是悉数都调包了没再喝过,直觉信不过这位母亲。
由着院里的丫鬟合力托着她沉重的身子,走了一段距离,然后进一间屋里。
不知是哪位好心的姑娘,还贴心地为她脱去了染上尘土的外裳,这才把她搁在了一铺床上。
听见关门与走远的脚步声后,林幼卿才疲惫地睁开眼。
房子当中的如意圆桌上,还留有极小的一节蜡烛,约摸三枚叠在一起的铜板那样的高度,将熄未熄,借着这微弱的烛光,她转着眼珠扫视了一圈,半天才能确定,应该还是今早醒来时的那间屋。
这是觉得横竖明天就要离开,犯不着给她另安排地方住了吗?
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林幼卿挣扎着坐起来,伸手自黄铜挂钩上放下帐帘,重新躺回床上。
眨眼再看时,人却已然凭空消失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