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难过一下,那只鬼就心软的留了下来。卫揽格记不起去年年底的时候自己是种什么样的光景,或是在哪条路上倒着,或是在死人堆里待着,总归不会好过,然而现在,他还能这样稍作悠闲的望着此轮皎月,微光冲淡了冬日的惨淡,绚丽的烟火让卫揽格真切地觉得自己实实在在地活在世上,他不在乎权柄,不在乎能不能走的更高更远,也不在乎人这一生究竟要怎样活着才有意义,他就是个普通且世俗的人,想要平和安乐的不操心地悠闲一世,他想,谢九,多留一会儿吧,陪陪我吧。
卫揽格一个人站了一会儿,便走到前厅,府中的人立马走了过来:“公子,要吃晚饭吗?”
卫揽格摆了摆手,揣了一些银钱又换了一件披风便趁着月色出了门,小荧说:“公子的背影真好看。”
小桃点点头:“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和公子在一起。”
小荧笑了笑:“肯定不是我们。”
小桃跟着她笑。
卫揽格往内河走去,花灯节一连有十来天,壶州城百姓都会来祈求平安、姻缘、健康等等等等,每一样所求对准一个颜色,卫揽格抬头看去,见桃红之外,最多的是靛青色,那是平安的意思。他沿着河道走,两旁都是人,还有人在两边互相喊着对话,他往旁边靠了靠,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路过一个泥人的摊子,卫揽格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一样,走过去捡了一个认真看了半晌,摊主说:“公子可以看看这边的,那个是我刚刚做坏的。”
卫揽格弹了弹手下的泥人脑袋:“我觉得这个就挺好的。”他伸手给了老板五文钱,摊主摆手:“不不不,多了多了。”
卫揽格认真的说:“我觉得挺值。”
说完拿到手里便继续走,任摊主叫了半天也不回头,他拿着泥人,心情大好,时不时的就会拿出来戳戳脑袋,揪揪小手,卫揽格甚至有种想要这泥人变成大泥娃娃的冲动,做两个摆在卧房的桌子上,每日都能看见。
忽而人群喧闹起来,有人说:“前面有人在跳舞!”
卫揽格顺眼望去,见一女子扮成男相,正与旁边的男子用剑作舞,引起周边不小的惊叹,
“石公子果然有大家风范,竟敢与人当街以剑起舞,真是风流。”
“是呀,像石公子活的这般洒脱而无拘束的人,才算是真的是超脱吧。”
卫揽格也跟着看了一会儿,心想,旁边的人就是柳榕雪,柳姑娘了吧,英姿飒爽,很是相配,怪不得柳榕江提起妹妹总是那般自傲,他笑了笑,手中捏紧了泥人“小九,那我们继续去别的地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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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人自然是回答不了他的话,但卫揽格仍然很开心,再往前面,有几架巨大的风车花灯,各种各样的颜色,还有一些杂耍,卫揽格去旁边的小摊要了碗面,对着小泥人吃了,这才拐弯往寂静处走去,卫揽格坐在亭中,想着青烟寺前的那棵大树,三日后才能真正的许愿,他想,要不要许这样的愿和谢九永远的相伴呢?
突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谢九从他身后越至身前,卫揽格被他吓了一跳:“这么多人,你怎么还提了酒乱跑。”
谢九把酒放在眼前的桌上:“我又不傻,当然藏着拿来的呀,看见你了才拿出来,就是……没有给钱,你下次见了记得帮我补上,叫卢家酒馆。”
卫揽格玩笑说:“谢大少爷也会不给钱了。”
又一个称呼,谢九耸耸肩:“我听他们都说可好喝了,他们做酒还挺有规律,几日才能出一次,我这次要不拿,下次说不准你就喝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