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收起手中工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随即恭敬地低下头,向高坐堂上的郑侯爷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老爷,通过特殊的手段,夫人身上所沾染的不洁之物已被清除,目前看并无大碍。”
郑侯爷面庞如古井无波,目光冷漠地扫过地面上气息奄奄、形如枯槁的郭氏,薄唇轻启,语气中不带丝毫温度:“带夫人下去,寻个可靠的大夫来诊治。”
言罢,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是,老爷。”司棋应声而退,动作迅而有序,带领着一众仆妇小心翼翼地将郭氏抬离这充满压抑气氛的厅堂。
随后,郑侯爷转身面向满座宾客,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让各位见笑了,拙荆不幸受了邪气侵扰,言行举止失常,还望诸位海涵。”
在场的群臣彼此交换着眼神,心照不宣。
尽管无人真正相信这番说辞,但都纷纷展现出一副深明大义的姿态,口中说着:“郑侯爷勿需忧虑,区区中邪小事,几碗符水下肚,夫人自会康复如初。”
郑侯爷挺直了略显佝偻的腰背,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岁月的痕迹在他此刻的面容上显得尤为明显。
他再次向在座的宾客致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场原本喜庆的寿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而被迫中断,欢乐的氛围一扫而空,自然无法再继续下去。
宾客们渐渐散去,就连一向对这些世俗之事颇感兴趣的轩帝,也对这场闹剧失去了兴趣,站起身来,准备返回。
郑侯爷连忙携同家中上下,恭送着轩帝与长公主一行人离开。
待到宾客散尽,郑侯爷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他当其冲,步伐沉重地走向王氏,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焰。
王氏见状,慌忙跪倒在地,泪如雨下,甚至搬出了已故的丈夫作为挡箭牌:“父亲大人,看在我孤儿寡母的份上,求您饶恕儿媳这一次吧!”
“你……”
郑侯爷紧咬牙关,强忍着即将爆的怒意,最终还是从桌上抓起一只瓷碗,狠狠地摔在王氏脚边,碎片四溅,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从今日起,管家之权全部归老太太掌管!你,不得再插手郑家任何事务!”
王氏低垂着头,身子不住地颤抖,细若蚊蚋的声音回应着:“是……父亲大人……”
“哼!”郑侯爷须髯微颤,拂袖转身,大步流星地迈向郭氏所在的院子,带起一阵阵刺骨的寒风。
小郭氏站在长廊的入口处,目光幽深地望着郑侯爷那决绝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另一边,苏婉毓悠然地享用完手中的果子,细致地擦拭干净手指,然后领着贴身丫鬟云意,缓缓返回自己的院落。
云意细心地替她提起裙摆,轻声问道:“小姐,夫人的药效应该已经过去了吧?”
苏婉毓边走边轻描淡写地回答:“她给我下的药烈性十足,我回敬的自然也不能太过简单。走吧,回去。这一出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云意闻言,会心一笑,轻盈地走在前面,为自家小姐引路。
春日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郑府的每一个角落,却似乎无法驱散那股由内而外散的霉味,以及那些隐藏在光鲜外表下的腐朽与不堪。